大雪压青松,天地苍苍茫茫,冷风掠过白云山的山头,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朝春水镇进发。
姜国公主人在十里外,想一睹芳容的人已围满小镇长街。
柴青不好热闹。
别人忙着围观美人,她躺在春水坊最高的屋顶,嘴里嚼着梅花,身边是不好好穿衣服的柳眉。
“不去看看?”
“有甚好看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再美能比姑姑美?”
柳眉偏爱她这理直气壮的调调,不过摸着良心说,姜国那位公主委实绝色。
合欢宗收纳天下美人画像,她曾有幸目睹过少女时期的姜娆,怎么说呢,再骄傲的人恐怕也不敢说能在姿色上胜她一筹。
十五岁的公主已有天妒人羡的好容颜,三年后眉眼长开……这么一想,柳眉都想下去看看了。
“真不去?”
“不去。”
今日又是细雪连绵天,雪花自高空飘落,缀在柴青发顶,须臾融化、蒸干,她捋捋耳边的发丝,目送姑姑一跃而下。
行罢。
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百无聊赖地交换二郎腿,呸出咬破的梅花瓣,耳朵微动,仿佛听见远处王室的仪仗风风火火而来。
柴青与姜王有仇,血海深仇。
仇人的女儿入燕,不上赶着找事就算她心善。
可和亲队伍涉足小镇的动静确实大了点。
她也确实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千人护送的长队,士兵身穿战袍,手持长矛,整齐的踏步声令人怀疑姜王出动了一支精锐。
天在下雪,车辙行过小镇长长的青石路,碎雪被碾开,化作薄薄的一层水。
人们争先恐后地踮起脚尖。
“公主!”
“公主!”
烦死了。
绣着“姜”字的旗帜随风飘摇,隔着好一段距离,哪怕看不清,柴青心底还是涌出一股强烈的戾气。
对。
戾气。
想搞破坏。
想发疯。
她眸子晦暗,咬着后槽牙,半晌抑扬顿挫:“姜公主,燕王妃?”
呵!
风雪刮过,屋顶不见人影。
乌泱泱的人群里柴青裹在身上的棉袄换了一种颜色。
绿油油的,像春日长在田间的麦苗。
透着生机和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