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世凡不禁垂下泪来,骂这杀不死的厮下得好狠手。周芹当时被一称金惹恼,又见她暗器伤人做事不光明,故而动了杀心要与她搏命。
但他身形在动,一称金也很灵敏,唯有斧子甩出去越快越用力才有伤到对方的可能,故而也就顾不上什么杀伤,先让对方吃了苦头再说!
所以时间上来不及,斧子从背后顺出后是从下手丢出,而不是平常那样举起砍过去的。
当时一称金为格挡他的叉横双剑、推手向前,下身却整个是空的,即便看到有东西过来,也没时间反应了。
好在不是刃部砍下来而是斧背撞在腹部,否则难保是个开膛破肚的下场。
见他在床边垂泪,一称金挣扎着开口道:“自古征战几人还,大将难免阵前亡,你哭个什么?腻腻歪歪像个妇道人家!”
娄世凡见她这样,又说这个话,很觉不祥。虽然自己是睡了老父的小妾,毕竟有欢好之情,更觉悲上心来:
“我后悔早起不该怂恿你出去遛早,若非这样你也不会受伤!”
“屁话!”一称金皱眉:“我虽是女人家,跟从你父帅起兵造反,便不曾想过有好死!”喘息片刻又压低声道:
“你且揩干眼泪仔细听着,这里五千兵马甚为要紧。你父帅号称十万大军,实则散在各处,真正在身边的不过两万而已。
他对你期待甚深,故而将这支兵相托。假若凤栖关这里败了,广信的人马就得退回槠溪东岸去,军心士气一落,老头子独力肯定拿不下上饶,就得退兵回广丰去和你二哥汇合。
这里头的关节……你可要想清楚!”
她所指的“关节”意思是娄自时失望后,会更多倚仗着掌握后备军的娄世明,那么娄世凡出头的机会就更少啦!
这个话娄世凡还是听得懂的,他赶紧道:“那,我的好七奶奶,我现在该怎么办,带着全军去杀遍南山?”
一称金摇摇头:“随我来的陈校尉是个老练的,他和官军自靖武三年起就在山里周旋了。怎么打,你听他的。
胜了你是主帅,败了自然是他的过失。如此,老帅也说不出什么来。对不?”
她所说的陈校尉大名叫陈丁荛,诨名“过山豹”。
这人是浙东南一直在通缉的,手下数百人为患多年,官军剿也剿不净。后来兵败投奔娄自时,被他藏匿一年多,为了报恩随娄自时起兵。
娄自时对他也很重用,上来就给了千人,封为长岗校尉。
在贼军里校尉有三种:最一般是自称之后,被某个有将军称号的大头领认可的校尉,或者因功被其赋予个校尉头衔的,例如前说游三江手下那个朱校尉。
这种校尉可以自领一军行动,只要配合大队听命行事就好;
第二种是占据地盘,拥兵千人以上,前来向娄自时输诚被封校尉头衔的;
第三种最贵重,是所谓“名号校尉”,这类全部是随着娄自时起兵并被封某某校尉的。
将军也是和校尉同样的道理。比如占据吉阳山的那个银陀,起兵时和娄自时一样是另一个矿的监工,被封黄岩将军。
“好,我去找他商议。”娄世凡点头。
“但你要小心,切不可令他知道我受伤的事。”一称金嘱咐:
“这人对你父帅太忠心,你要用,但也得防。就说我过了潮气在病中休养,其它勿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