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怔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就不该问你。”
想着是将心比心,但兰姨算他半个长辈,照料了这么多年,由冷至热,终归有情谊,怎么可能挑剔他?
兰姨看着他在月色下黑得泛起光泽的蓬松头发,又看他垂眸中投下的睫毛阴影、笔挺的鼻、微抿的唇,以及不消说——那一双眼睑极其漂亮的狭窄扇弧,心想,这人到底照不照镜子?谁把他镜子没收了?
向斐然知道自己长得好,他不瞎,商明宝也有嘴。但样貌这种东西,于他来说无关紧要,于商明宝的父母来说,应该也无关紧要。
兰姨看穿他心思,语气肯定:“你真是杞人忧天!你是什么人啊,除了话少了点,哪一样不是一顶一的好?你问我,我只能说这是兰姨我烧高香也求不来的。但你喜欢的是明宝,明宝家是我家能比的?她父母要挑的乘龙快婿,那当然也不是我能想的,这会儿就算我说谁家长辈看了你都喜欢,也宽不了你的心,你知道他们家不同。”
向斐然弯起唇角笑了笑,不知道是释然还是自嘲意味。
他又何尝不曾走进迷障中?
等兰姨走后,向斐然又在夜色下站了会儿,躺回去,眉心蹙着,失眠到凌晨三点。
……要命,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商檠业的视线和声音。就不该点开那段采访视频。
翌日清晨,谁都看得出他昨晚没睡好,加之明宝不在,于是上至向联乔下至工人,都心照不宣达成共识:“想明宝想得睡不着了?”
商明宝比他人缘好,只在这里住了数月而已,就让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倒戈了,对向斐然不像从前那样敬而远之,反而敢调侃他。
向斐然懒得辩驳,垂眸给杯里倒普洱茶时,一心一意地思考着要怎么过商檠业那关。
……有没有可能,直接略过见他的这步
把婚结了?
答案是没有。
要是有人可以请教就好了。但谈说月不在(),向微山不配?()_[((),向斐然昨晚聚精会神翻遍了论坛,也没有搜到有效的经验。
谷歌学术上为什么搜不到《第一次上门见女方父母(主要是有一位威严不苟言笑的父亲)时该如何表现才能获得对方欢心》的论文?
商明宝在香港住了两天,回来后,赫然发现他的电子阅读器里多了一百多篇新论文,高频标题词是中国社会、人伦、人情、亲家文化、岳父,以及一本垃圾营销书:《学会这100招,稳稳搞定岳父丈母娘》
商明宝:“……”
一墙之隔,正复健的男人一脸不耐地摘下蓝牙耳机,打断了视频里自称为中国礼仪大师的念经。
手机画面随着他的这一动作而暂停,商明宝忍笑,点击屏幕,大师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公放出来。
“那么对于中国这样的人情社会来说呢,准女婿要获得未来泰山的欢心,真诚是必杀技。啊,观察他的喜好,聆听他的教诲……”
商明宝“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整个人伏在墙上肩膀发抖。
向斐然收好蓝牙耳机,顺势坐到长条软皮凳上,拧开运动水瓶,淡定地等她笑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到这里来笑。”
商明宝到了他怀里,像是笑出了惯性般,停是停不下来的,只把自己笑得双颊升热肚子酸痛,被她一手按着。
“真有这么好笑?”向斐然无奈,运动过后滚烫的掌心贴着她小腹。
商明宝趴到他肩膀上,声音里还是笑意:“怎么办,我爸爸没有喜好,也不喜欢说教别人。”
向斐然:“凉拌。”
商明宝笑得更抖:“这就是你辛苦学习两天并认真思考过的答案?”
向斐然淡定:“努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