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鬼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瞬,她忽然后脑一凉,紧接着,她的意识开始飘远,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那张张开的透明巨网也停滞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在墨鬼身后,一张更大的透明蛛网已经迅速张开,如怪兽的血盆大口,猛地咬住了墨鬼。墨鬼被蛛网死死勒住,这才回过神来,摆脱了牵丝术的控制,可这一切已经太晚了,透明的蛛网越收越紧,绿色魂火在无形的丝线上熊熊燃起,墨鬼蜷缩在蛛网里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商枝猛地一挥手,蛛网上的绿色魂火暴涨起来,假如一堆燃烧着的绿色篝火,墨鬼的惨叫声逐渐变得微弱,在炙热的魂火中变成一堆灰烬。商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墨鬼的凄惨死状被苍鬼收入眼底,他心中不禁生了一丝惧意,闻人听雪势如破竹,剑法锋芒毕露。当细雪剑斩向苍鬼的右臂时,苍鬼一个失手,手中的装着碧落黄泉花的玉匣落地,闻人听雪用剑尖轻轻一挑,将玉匣抱入怀中。苍鬼见碧落黄泉花已经被闻人听雪得手,顿时不再恋战,化为一阵黑雾,砰的消失在原地。闻人听雪抱着碧落黄泉花,走到商枝身边,有些遗憾:“让他逃了。”商枝撇撇嘴:“没办法,鬼修是最会跑路的,还是碧落黄泉花要紧。”她接过闻人听雪怀里的玉匣,小心地打开一条缝隙。匣中的花朵一半碧绿一半昏黄,散发着幽幽香气,商枝看着这花,忍不住说道:“和那种艳丽的蘑菇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很毒的东西。”谁能想到这么毒的花朵居然会有那么奇异的用处。商枝把玉匣递给闻人听雪,说道:“虽然都是九品天人,但艳鬼正年轻着,你师尊却白发苍苍,估计他的寿命没有艳鬼长。我先前来的时候,艳鬼就说这花能不能得到都无所谓,不让长生殿得到就行,这次咱们合作,多半是为了你师尊。”闻人听雪说道:“我师尊是个随性的人,把生死看得很淡,可是九品天人的生死关系着一个王朝的繁荣,也只有我师尊自己觉得无所谓。”商枝说道:“也不是九品天人越多越好,你看西海魂族天人多吧,九品天人至少两个,可百姓的安稳日子才过多久,最近也就三危山附近的区域才平静些,其他地方都动荡成什么样了。”“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倒觉得能力强大的人很危险,特别是那些心术不正的,要是一个念头不对,那真是为祸苍生,古代现代都这样。”闻人听雪点头表示赞同:“我师尊也这样说过,说习武之前要先修心。”感慨几句,商枝收拾了战场,和闻人听雪朝着先前确定好的路线走去。小红鸟和一个穿着道士衣裳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一人一鸟显然也才经历了一番大战,截断了长生殿派来的高手,否则商枝和闻人听雪要对付的就不止是墨鬼和苍鬼。商枝在艳鬼手下做事,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正疑惑时,闻人听雪突然上前一步,给这个道人行了个礼,很恭敬地说道:“见过天一师叔。”闻人听雪都行礼了,商枝自然也行了一礼,礼礼貌貌地说道:“见过前辈。”小红鸟扬起翅膀,说道:“这位是烟都的天一道人。”除了闻人听雪之外,烟都果然也派了其他人来接应。这男子和师清恒一样随和,而且生了一双代表祥瑞的鹤眼,他看看闻人听雪,又看看商枝,不禁笑了起来:“果然是后生可畏,当年我在你们这个年纪,可没有这样好的修为。”小红鸟叽叽喳喳地说道:“现在的天人一个比一个年轻,天象有异,也不知是好是坏。”天一道人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非常之时,自然会出非常之人。”商枝和闻人听雪跟着天一道人往山上走,这一用起轻功来,就看出天一道人的功力了。他看似慢悠悠地步行,然而商枝每次眨眼,天一道人都会出现泪她前方一百米的位置。商枝小声对闻人听雪嘀咕:“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闻人听雪小声说道:“我跟这位师叔也不熟,这么多年没见过几次面。”三人一路飞奔,一夜过去后,来到了深山里的一个山庄,商枝看着大门上的牌匾,念道:“风雪山庄。”与原著中描写的世外桃源不同,此时的风雪山庄荒凉破败,一草一木凄凉无比。三人一鸟刚走一段路,进了一个庭院,就见庭院中坐了一个人,穿着一身红衣,戴着一个鬼脸面具,一个黑色的鬼影匍匐在他脚下,嘎吱嘎吱地嚼着骨头。商枝看了一眼,满脸问号:“黄花梨?”这是艳鬼那支仪仗队里面吹埙的,商枝去小厨房偷吃鸡腿的时候,这家伙也经常在,两人争抢鸡腿时,商枝没少被他挤兑。黄花梨也摘了鬼脸面具,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庞,盯着商枝的脸一阵猛瞧,不可置信地说道:“野猪脸?”商枝鲜少在这帮鬼兵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此刻被看见真容,立刻心生警惕,急中生智地说道:“我这□□如何,是不是俊美非凡?”黄花梨面露鄙夷,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油头粉面,一股脂粉气。”闻人听雪在一旁憋笑,差点憋出内伤。鬼道修士,三教九流的东西多少都会点,易容术并不稀奇,黄花梨从她脸上移开目光,这才看向天一道人。“哎哟,碧落黄泉花把你都惊动了,闭关这么多年,这次出关感受如何?”天一道人感慨不已:“故人不多,新面孔倒不少。”天人一闭关,短则数天数月,长则十年百年。不过闭关百年的也没几个,毕竟天人不是寿与天齐,寿命只有几百年而已。商枝还纳闷,就看见又有一人从屋舍里走出来,来到庭院里,这人也是个中年人,长着一张刚毅严肃的国字脸,一身刚直气质,穿着一身朴素灰衣,背后背着一把剑,头上还戴着个斗笠。
这扑面而来的剑道高手的气质,显然也是烟都的人。果然,闻人听雪又行了一礼:“见过参梧师叔。”黄花梨说道:“天一道人,参梧剑客,在许多年前都是烟都有名的天人高手,这野猪脸小鬼在一十出头,不知道你们的名讳,还不把你们当回事呢。”商枝骂道:“老黄,你在这挑拨离间什么呢,我是看这一位前辈仙风道骨气度非凡,一时间看呆了,你一天天净给我发坑,简直令我心寒。”烟都的顶尖剑客都挺随和,两人看着商枝,又看看黄花梨,都笑了起来。商枝一边和黄花梨打嘴仗,一边在心里嘀咕。既然得到了碧落黄泉花,为何不赶紧返回三危山,反而走向深山之处,来到这风雪山庄里呢?等这帮人都进了屋,商枝才看向依旧坐在庭院里的黄花梨,“老黄,啊不,老黄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咱们不着急往回赶,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万一想要得到碧落黄泉花的人来了个左右夹击,把这山庄包围了,咱们往哪儿逃?”黄花梨瞅她一眼,面露不屑:“你以为往回走就没人堵着咱们了?”他看向庭院外,语气深沉:“山外面比山里头更危险。”观月小筑里,张老头醒了。曲笙寻给他喂水,张老头看着屋里的雕梁画栋,忍不住问道:“小友,这是何处?”曲笙寻说道:“噢,这是金月皇宫。”张老头猛咳一声,突然翻了个白眼,又晕过去了。曲笙寻一脸纳闷,问坐在一旁的江雨眠:“他怎么了?”江雨眠淡淡说道:“被吓晕了。”曲笙寻:“”这还是曲笙寻第一次露出这么无语的表情。江雨眠走上前,掐了一下张老头的人中,被吓晕的糟老头悠悠转醒,眼神依旧带着惊恐,看着屋里面豪华的陈设。因为这老头眼睛特殊,江雨眠留了个心眼,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如果他的眼睛真有那么大的神通,能看出江雨眠身上的秘密,那么江雨眠即使救活他,月扶疏也会让他活不成。江雨眠给曲笙寻递了个眼色,曲笙寻立刻拿出一个布条,把张老头的眼睛蒙上,直到蒙了两层,确定把张老头的眼睛蒙得严严实实,什么东西也瞧不见,江雨眠才走过来。两人对着糟老头的身世没什么好奇,主要最关心的还是宋时绥的身世问题。张老头被蒙着眼,眼前一片漆黑。正疑惑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冰质如玉的声音:“我想知道天衍族的事。”碧海潮生的人都知道小太岁,离开碧海潮生,知道小太岁的人便不多了,而亲眼见过小太岁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张老头本能地察觉这个声音冷冷的女子十分年轻,而且身份不低。他在市井中也算1号人物,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除了一双眼睛有一些特殊神通修为完全不够看当下也不管其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姑娘是何人?”还不等江雨眠说话,曲笙寻立马说道:“她是供养我的人,我现在是她忠实的仆人。”江雨眠:“”张老头说道:“小友古道热肠,这位姑娘想必也是个好人,你们救了老朽,老朽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是一桩很久远的事。而且故事一如既往的俗套,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衍一族精力旺盛,野心勃勃,且喜好功名,数千年与玉京古族一直是竞争关系,两族一直势均力敌,很久都没有分出高下。后来玉京古族创造出灯影琉璃术,天衍一族便开始沦落下风,随后归顺玉京古族。玉京古族统治玉京王朝后,天衍一族因为特殊的神通被重用,一部分天衍族进入官场,一部分开始经商。天衍族的族人十分出色,因为双目的神通,不仅能识人,还能识物,因此天衍族在官场和商场上几乎无往不利。渐渐的,天衍族的商队在与扶风王朝的贸易往来中掌握了先进的锻造技术,这一族的人不仅富可敌国,还买下许多矿产,其中还有两个盐矿。这一族掌握王朝的经济命脉,因此也成了皇帝的眼中钉。当年天衍族虽然穷奢极欲,但还真没有一心,从来没有想过造反,而且天衍族势力庞大,族人非常团结,一时间老皇帝也轻易动不得。张老头的天赋在族中还算不错,和他那些野心勃勃喜好功名的族人不同,用现代话说,就是比较佛系,在师兄的照顾下开了古董店,一年四季非常清闲。张老头有个女儿,名叫乐溪,天赋十分强横,跟着张老头的师兄经商,一十五岁那年和张老头师兄的儿子成婚。成婚两年后,族长说去要金月王朝寻找一味罕见药材,因乐溪天赋出众,族长便带她前往金月。乐溪觉得这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便和族长一起前往金月王朝。谁知这一去,天衍族就惹来了灭族之祸。说到这,张老头忍不住叹息一声:“我是个脑袋不灵光的,杀我们的人虽然是金月王朝的人,但我也能猜到这事和玉京那老皇帝脱不了干系。”曲笙寻说道:“借刀杀人嘛,我也能猜到。”张老头正陷入回忆里,就听那个声音冷而脆的年轻姑娘问道:“既然你的女儿已经成婚,那在灭族时,她是否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