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是走的轻松了,留给赵国的却是一个真正的烂摊子!一方面东北有鲜卑部,西边还有汉赵,一个是后起之秀,一个是之前的老大哥。虽然都无法与如日中天的赵国相提并论,但也要防备着他们,不然就有可能翻车了!
眼下赵国一乱,焉知这两个‘邻居’不会想着趁火打劫呢。
另一方面,赵国内部也因此比之前更乱了!之前虽然有宫闱夺权之事,但因为金敞具有压倒性的实力,高压是有的,混乱却完全在控制之中。现在就不同了,冯遇春进入邺城之后,和蔡弘毅见机行事,毁掉了建筑在邺城及其附近的三座大粮仓,这可是赵国内部数年的积累中很大一部分。
同时国库、皇亲贵族的府邸都遭遇了劫掠,大量的财富就这样没有了。还有赵国一些重要人物也被杀了,这些人被杀是有选择的,简单来说,金敞这边被杀的多,其他各个势力也为了均衡干掉了一些(特别是那些对南下进攻南朝特别支持的人物,他们被杀最多)。
这样一来,财政上的问题要火烧眉毛之余,赵国国内的□□势也不得不面临大洗牌了。
虽然躲过这次邺城大劫的金敞还活得好好的,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了。哪怕是现代社会,一个党派中一次死掉大量重要人物,也是要极大削弱力量的。更何况是人身依附特别强的古代,效忠金敞的重要人物没有了,无论是继承者,还是下面的分权者,他们的选择都是不一定的。
内外矛盾之下,赵国的局面空前混乱了起来。这种情况下,还是赵国名义上的‘天王’在朝臣的建议下,提议举行诸侯会盟,南下讨伐南朝,以报国仇——是的,在混乱了半个多月后,赵国高层总算知道搞了邺城的不是赵国内部哪一支军队,而是南朝来的了。
这个朝臣其实很聪明,在人心散乱的情况下,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是迅速粘合起众人的妙计。众人因为这次邺城被袭的仇恨,也因为各自心里的一些私心,看起来都对这次的南下讨伐非常赞同。
号召赵国诸侯会盟的文书才发出去一个多月,众诸侯便在邺城附近的枋头聚头了。考虑到此时有一些人是镇守在外的,可以说是接到文书就立刻来会盟地了。
“婢生子,果真是婢生子!学的奸猾伎俩!”在会盟前,金敞还对部下们发脾气。他口中所言‘婢生子’,指的是如今的赵国‘天王’金朗。金朗的母亲是婢女出身,因为生的美貌,又善于奉承,在金察逐渐起势的时候由奴婢成为了妾室。
生下的金朗少有神童之名,特别受金察喜爱。等到后来金察的正妻去世,金察又登基称帝,便顺势让金朗的母亲做了皇后,金朗做了太子。
当时金敞就非常愤怒了,直接对部下说自己劳苦功高,主上却让奴婢所生的黄吻小儿做了太子是的,金敞从一开始就不满金察不立自己做太子,并且是真心不解的——只能说金察的汉化程度比自己这个侄子要高得多。
金察少年时,虽然中原已经不服汉时光景,但好歹还是汉人王朝统治。他是胡人不错,却是受着汉人的礼仪规矩影响的。就算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影响有多深,可影响就是影响,它就存在在那里。
金敞就不同了,他那时候汉人王朝在中原正是一日不如一日,等到他长大成人,二十出头的时候,汉人王朝更是完蛋了!所以他反而是在胡族的壮大中,恢复了很多胡人的传统,比如说塞外胡族的继承制度以匈奴为例,强大的匈奴贵族都有集成匈奴的机会,这是理所当然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金敞的‘不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者,如今的中原,各家在集成权柄的问题上都无法平顺了事了。死了的‘先王’说了不算,活着的人强者为尊——这是很坏的榜样,金敞生活在这样一个世道中,也不可能‘乖乖听话’了。
眼下金敞骂金朗,说的就是对方发起诸侯会盟的事他就算政治方面想的没那么深,也是有作为顶层人物特有的敏感的。如今是金朗发起的诸侯会盟,同时他还是赵国名正言顺的当家人,真要是诸侯会盟被他搞成了,岂不是声望大涨?
本来他的手下因为之前的乱子就有些不听话了,现在要是金朗声望起来,岂不是要让更多人倒向他?
然而这又是堂堂正正的阳谋,现在大家需要报仇,也需要这样一件事将日渐散乱的赵国粘合起来。所以哪怕是金敞并不愿意按照金朗的意愿行事,如今也不得不来参加这场‘诸侯会盟’。当然,让他听金朗的话是不可能的,他早就和幕僚商量过了如何不动声色地架空金朗,最终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吞并其他人,获得实际利益了。
金敞的算盘打的很好,可话说回来,如今情势是这个样子,谁又没点儿小心思呢?金朗的阳谋,金敞的阴谋,某种程度上都瞒不过其他人这倒不是大家都一下变得眼明心亮了,而是经过了之前的宫闱阴谋,以及周边各家的例子在前,再看其他人,不管他们做什么,众人一概只当他们不怀好意。
正如当年汉末天下,十八路诸侯讨董,各怀心事之下是没有好结果的!不能够做到如臂使指的话,人多势众就是一句空谈,甚至反过来是‘人越多越坏事’!
所以眼下的赵国诸侯,聚集起来要南下讨伐,许盈并不真的害怕。一方面他认认真真做好了应对,布防重兵在边境。而另一方面他活用了反间计,在北方还没有暴露的情报人员通过各种直接、间接的方式挑拨各路诸侯,让本就不太稳固的同盟更加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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