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云卿姿是在十一岁那年住进花朝筑的,那一年,宋澜刚过身,云笺给几个孩子都分了院子,她抓阄抓到了这个。
花朝筑有两层,一楼便是用饭,看书的地方,二楼则有一个露天小台,转角进去便是闺房。云卿姿便同侍歌在这小台上赏月,楼下的岁桃见了,又沏了壶茶,端了碟果子上去。
“娘子若是呆在府里闷,明日便去万雁山赏花如何?也可在那多住上几日。”侍歌看着云卿姿抬起的侧脸,轻声问道。
云卿姿听了这话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也好。”
又抬眸看着月亮,朦朦胧胧的月光周围有着许多微闪着光芒的星星,云卿姿想起一个词,‘众星捧月’。
万雁山位处于京都城郊,出了城门往南行五十里便到了山脚,马车便只能止步于此,剩下的阶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的上去。
云卿姿早早的便出了门,也同云笺说了两三日后方归,云笺不放心她,便遣了六七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跟着。
一行人到万雁山时将近巳时,万雁山的半山腰有座临绕寺,被大片大片的乌金子1围着,犹如覆霜盖雪,白莹莹的一片只露出临绕寺尖尖的屋顶,可谓雪中一点翠。侍歌看着白色的乌金子中央还有几片黄,想来怕是棣棠花也开了,更觉这一趟没有白来。
一阵风过,乌金子的花也随着飘落下来,云卿姿看着半空中飘着的花絮,满山的白花绿树,密林中还有孩童欢笑打闹的声音,也有才子佳人有感而发,赋诗大作之声。
云卿姿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上慢慢走去,侍歌算着,怕是到了临绕寺正可吃斋饭。
临绕寺的后山的竹林中两位郎君剑拔弩张,一人执剑一人执扇。
玄衣男子道:“得罪了,殿下。”话音未落便手腕一翻,手中银剑如霹雳一般疾飞到对面的人眼前,青衣男子偏头避开,玄衣男子见此,攻势越发猛烈,对方却只守不攻,这彻底惹恼了玄衣男子,只见他踏竹提气而起,注入了八分的内力于手中的银色长剑上,猛地朝着青衣男子刺去。
青衣男子“啧”了一声,而后折腰而下闪过对方带着杀意的一剑,转身开扇,在那人还未站定之时予了一掌,手中的折扇也将对方的银剑折中而断,而后又回到手中,几米开外的几棵竹树也应声而倒,惊起一处飞鸟。
“褚和,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翊王府绝不参与立储之事,这是最后一次,”青衣男子冷冷道,又微微侧头看着褚和,眼中含着杀意,“若还有下次,你便只有提头回去复命了。”
褚和握着银剑的手指渐渐发白,脸色惨白,“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多谢世子手下留情。”他很清楚,对方只是用了五成功力,若是用了十成功力,此刻他怕早已是一具尸体。
花暮锦不再看他,“还不快滚。”随后将扇子打开,摇着扇子便离开了竹林。褚和此刻才吐出一口污血,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兜帽带上便也离开了此处。
云卿姿走了半晌,也领着侍歌等人朝着小路而去。半道上,褚和正面迎上了云卿姿等人,他放缓脚步,离得她们远一些。侍歌瞧着褚和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虽然兜帽遮住了眼睛,但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待人都下去了,她又转回去看了两眼。
“怎的了?频频回头,路也不看。”侍歌差点跌倒,云卿姿连忙扶住她。
侍歌轻轻摇头,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便没有回答。
终至寺中,先到的婆子们早替云卿姿安排好了禅房,一个小沙弥前来领路。云卿姿住的禅房离得后山较近,她路过一间禅院,便听到里面传来有人相谈的声音,便问道:“小师父,这里边也是住着香客?”
小沙弥笑着答道:“这间屋子里的香客来了有三四日了。现在这个时辰怕是请了为慧师父来下棋了。”
云卿姿点头,表示了然。很快便到了她住的禅院,小沙弥推开门,“施主就住于此,斋饭已经备好。”云卿姿道了谢,送走了小沙弥,抬眸扫视了几眼,发现同方才路过的禅院竟然只隔着几堵墙。
满墙院爬满了地锦2,院中还有几棵花开的正盛的乌金子,云卿姿想,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些日子也是惬意的很。吃过午饭后,云卿姿要出去走走消消食,侍歌说要跟着,她拒绝了,满寺的僧人香客,况且只是随意走走,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便叫侍歌放心,独自一人朝着南边去了,听说那片的乌金子是开的最好的。
云卿姿顺着爬满地锦的围墙走着,墙的外面是如雪如霜的乌金子,墙内则是绿意盎然的地锦,此处的风光,他处未有。她走到南面,看到一棵极大的乌金子,再往南去,便是后山,乌金子的枝丫上挂满了红色祈福带,有一条不慎被风吹落,她捡起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信徒无求,惟愿伊人平安顺遂。
她轻笑一声,“惟愿平安顺遂。也不知是哪位痴情郎写的。”随后,又将这个祈福带找了个密荫下系上,“这样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她满足的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透过白色的花见一人站在墙下看着她,头顶是一片绿荫遮蔽,有几枝白花从外墙延伸至内,也替他挡了一片日光。
忽的起了一阵风,将云卿姿即将脱口而出的“世子”堵了回去,只见满树的祈福带和竹牌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云卿姿也不由得抬头看去,不远处的花暮锦却始终只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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