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甚至生出懒惰之心,想要撂下担子歇一歇,有了依靠后才有资格脆弱。
但她知
道倚靠不是倚赖,倚靠是在你偶尔疲倦的时候可以靠一下,休息一下,倚赖则是赖着不走了。
家人就像是薛柳的充电站,在她疲惫的时候充了一会儿电,浑身便又充满能量。
薛柳拉着薛兴贵一顿夸,直说得薛兴贵都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她才心满意足地出门走了。
他们是她的依靠,她也是他们的依靠。
薛柳昂首阔步地去了后院,找到李正德,告诉他从今日起减少兔肥对外兑换的数量,“李伯,兔肥先紧着村里自己人的,每户限购,外村的便不给兑换了。”
李正德皱眉的看着她,“不给换,他们会闹。”
薛柳不在意的摆摆手:“要闹就让他们找县令去,咱家的兔肥以后就是有编制的了,专供县衙,谁有意见谁去提去。”
李正德沉默的点点头,等薛柳要走时又叫住她,问道:“今年的莲藕还要吗?”
薛柳:“自然是要的,去年已经同李二伯说好了。怎么有此一问,出状况了?”
李正德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等小武回来跟你说吧。”
薛柳简直想要咆哮,那你拉着我说个屁啊!
薛柳无语凝噎,转身走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忍不住骂人了。
她去了后院仓库将所有的皮货都清理了出来,准备第二日去找江老板交货。
也许前面等着她的是陷阱,但没有脚踏实地的走过,你永远不会知道坑在哪只脚下。即使掉入陷阱又如何,她也会
拼尽全力的殊死一搏。
等薛柳在兔厂忙完回到前院时,发现果真不出薛兴贵所料,家里当真有人来卖草料了,还是个熟人,正是陈二丫。
陈二丫依旧穿着那身破旧不合身的衣服,身前身后各背着一个竹筐,里面被满满的草料压实了。
薛兴贵看着惊奇不已,山上的草料已经被割光了,陈二丫哪来的这么多草料?看样子还是新鲜刚割下来的,不像是从远处找来的样子。
陈二丫将竹筐卸下来,见薛兴贵好奇的打量他,便低声解释道:“是我自己种的。”
薛兴贵更震惊了,就连他们家都是前阵子才开始种的草料,如今不过才长得有一指高罢了,“你怎么种的?什么时候种的?种哪了?”
陈二丫:“我找了一块山上的荒地……”
薛柳看着低头怯懦不语的陈二丫,不禁笑起来。
苜蓿草的生长周期差不多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收割,通常一年能收割五六茬。
如此说来,陈二丫起码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种草料了,而那时候她还没宣传过这件事。
她终于明白每次看到陈二丫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一个能决定离开原生家庭,光着脚跋山涉水过来投奔,并且能在钱氏眼皮子底下住下的人,能是个懦弱腼腆的小姑娘?
薛柳打量着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有意思。
“二丫妹妹。”薛柳突然开口,在陈二丫卖完草料准备走的时候喊住了她,笑着问
道:“可愿意来我们家的兔厂做工?”
陈二丫眼睛里闪过亮光,却又犹豫道:“我可以吗?我外祖母她也在兔厂做工……”
薛柳:“你只说你想不想来?”
陈二丫抬头看着薛柳,消瘦的脸庞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说:“想,我想来。”
薛柳笑了:“那就明日过来吧,跟着秀儿姐。”
薛柳安排完就转身走了,留着陈二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薛兴贵看见了,笑着对她说:“你柳儿姐看着性子冷,其实最心软不过,你不要让她失望。”
陈二丫抿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