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夜,村里人被那个消息勾得心绪不平睡不着,而薛家却在通宵达旦的收拾烂摊子,一直收拾到后半夜才将被破坏的地方物归原位。
薛柳第二天难得睡了个懒觉,等她洗漱好出了房门时,一推开门就满脸惊奇的看着自家院里,或站或坐的挤满了人,全是来打听消息的。
薛柳昨晚丢了个炸弹出来,消息没过夜就在村里传遍了,薛柳放出消息就不管了,村里人却抓心挠肺的难以入眠。
这不天刚蒙蒙亮,就都等不及的跑来了薛家。
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摇摆不定的,既不想错过进厂的机会,又怕薛家是不是得罪了差役,日后没有好日过,连累他们这些在薛家干活的人,也跟着没有好果子吃。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每日为了五斗米折腰,哪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跟县衙的官爷们对着干?
院里的村民看着抱着一本册子出来的薛柳,齐刷刷的停下交谈声,场面一时安静极了,几十双眼睛就那么直溜溜的盯着薛柳看。
薛柳停下脚步,有些无语的扫了一圈自带马扎坐在院里跟薛兴富唠嗑的村民,这是打算赖着不走了?
村民见状又重新聊上了,场面重新热络了起来,大家纷纷全都笑着打招呼,那热情的仿佛看自己亲闺女似的。
也不是他们愿意跟个小女娃套近乎,但谁让薛兴富说了,兔厂的事全由薛柳自己做主,他不管事呢。
薛
柳被这股不正常的热情包围了,故意清了清嗓子,等院里的交谈声又安静了下来,这才悠悠的开口了。
她顶着他们期待的目光,满面笑容的说:“早上好,诸位若是想知道招聘消息的,请三日后再来,这几日家中诸事颇多,暂时无暇顾及。”
薛柳说完也不管了,直接进了春儿的房间,只给他们留了一个无情的背影。
春儿此时正躲在房间里,跟薛米韬一起在练大字,两个人一人站在书桌的一角,都握笔写得挺认真。
薛米韬看见薛柳来了,立马就放下笔,说:“阿姐,你也来了?你看外面那么多人,春儿妹妹又吓得不愿意出门啦!”
春儿先笑着跟薛柳打了招呼,然后板着脸回击薛米韬:“米韬弟弟,说好了要写十张大字,这才四张你怎么停笔了?”
薛米韬小声哼了哼,冲春儿做了一个翻眼吐舌的丑鬼脸。
他今日的十张大字早就在自己房里练完了,这是为了来陪着春儿才故意说没写完的。
薛柳好笑的在他们俩头上一人撸了一把,非常没有负罪感的让他们都别练字了,嘴上说带他们去兔厂遛弯,实际上是拉着他们去兔厂来帮她对账。
薛柳手里捧着的册子就是兔厂的库存账册,里面记录了每日兔子的出入库数量,填写人便是春儿。
若是不认识的人一翻开册子,便能发现这本册子的不同,上面方方正正的画满了格子,里面填着外人
看不懂的阿拉伯数字。
这本册子是薛柳按照后世的表格的形式做出来的,每个单元格的顶部她都事先填好了项目名称,春儿只需要将具体的数量登记在相应的表格里就行。
而里面填写的数量则是由兔厂的小工们提供的。
经过薛柳和春儿循循善诱的培训,如今后院的孩子们都学会数数了,勉强能将阿拉伯数字认全,书写上大抵能应付一下,真要学以致用那就够呛了。
兔厂每日兔子的出入库的数量都是由大毛跟小工们统计,他统计好了之后再报给春儿做复核记录。
这套草台班子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运作了下来,流程上简单粗暴,但就目前而言,已经算是行之有效了。
后院的小工们不过是一群没上过学的半大孩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薛柳如此心硬的人,在用他们替她干活后,偶尔半夜梦回都要自己骂自己一句苛待童工的周扒皮是也。
这本库存账册薛柳每日都会抽空看一眼,她必须了解手上兔子的大致数量,才能在对外谈生意时做到心中有数。
薛柳一手捧着账册一手牵着春儿,让自从长大了就不愿意跟她牵手的薛米韬自己一个人跟在后面追。
她挨个地核对每一个兔笼里兔子的数量,将与账册上登记的数量有出入的单独圈出来,如此这么走了一圈,账册上已经被她圈成了“满天星”,没一处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