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逾白的声音却仍旧沉着。
“回皇上,臣无。”
裕明帝瞬间的疑虑陆逾白马上就能感受得到,他甚至能明白裕明帝这份疑虑的由来。
他与陆晏关系亲近裕明帝是知道的。
尽管知道,但裕明帝从未曾干涉过他们之间的往来,甚至在确定了要将陆晏立为太子时,下意识地想要鼓励陆逾白多与陆晏亲近。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陆廉便真的视如草芥了。
即便陆廉的母亲只是一名低贱的宫女,即便陆廉做了很多的错事,即便他甚至有过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从皇室之中除名的念头。
陆廉也还是他的儿子。
此前陆廉一次次被查出与诬陷西羌案、卖官鬻爵案以及军饷贪墨案有关的时候,裕明帝气愤恼怒,却始终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可今日,陆逾白所说的谋反之罪,却是一条让陆廉不得不伏诛的罪名。
裕明帝有一瞬间,心中升起了一阵怀疑。
此事,是否与陆晏有关?
尽管这样自知荒谬的念头一闪即逝,但沈若初却很清楚,这样的怀疑有多致命。
陆逾白也是在那一刻,心中凉了一下。
但很快却又清醒过来。
事实上,在他的心中,不也同样是将裕明帝天子的身份放在了他亲人长辈的身份前面吗?
又凭什么要求裕明帝对他只有长辈之情,而无君臣之道呢?
眼见裕明帝的脸色随着陆逾白的称呼而变得更加阴沉了,沈若初没有再沉默下去。
“皇
上,臣女可为世子作保,世子所言虽无物证,却有人证,至于其中真伪,皇上只需派人详查自然可见分晓。”
此时的沈若初,已然是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在进言了。
裕明帝静静地盯着陆逾白看了一会儿,陆逾白垂下了眼睑,始终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良久,裕明帝才转身,将守在门口的魏公公唤了进来。
“告诉宫外的人,盯着怡王府,将那孽障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给朕挖出来!”
魏公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裕明帝这么吩咐,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即领命走了出去,安排下去了。
“你们先回去吧,此事朕查实之后,自会处置。”
裕明帝一时之间似乎还不能接受从陆逾白二人处收获的信息,此刻看起来疲惫不堪的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为国事操劳而过早露出衰老之相的老人。
陆逾白和沈若初一同对裕明帝行了礼,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裕明帝叫住了陆逾白。
“逾白。”
陆逾白回头,却看见裕明帝张着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苦笑了一下,道:“这几日什么也别想,好好地准备,做你的新郎官。”
陆逾白点了点头,又行一礼,离去了。
只用了一日半的功夫,裕明帝安排下去的人便将陆廉的计策摸了个清清楚楚。
他或许是老了,可却从不昏聩无能。
否则当初稚芸也不会宁可被聿亲王误解也要劝他退出和裕
明帝的夺嫡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