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院出来之后,陆逾白带着沈若初一同,进了宫。
裕明帝见到二人相携而来,神情中有明显的不悦,这不悦之中,又夹杂着一抹惊讶和说不出的。。。欣慰
这些天以来,陆逾白宁肯娶一个亡故多年、根本不存在了的人,也不肯与他人真正成亲,裕明帝虽知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却仍是不愿因此而更改主意。
何况帝王金口玉言又怎能随意更改反悔?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裕明帝难免辗转反侧。
有一日,他甚至梦到了稚芸。
稚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那眼神之中有感激,有歉然,还有责备。
她一直是什么都知道的,知道他对陆逾白的疼爱,知道他这么做的苦心,也知道他的私心。
他把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给了他最好的保护和疼爱。
可是,他如今却也害得她的儿子陷入了最深的痛苦之中。
稚芸目光中那暗含的一丝幽怨令他彻夜难安。
他想到了自己。
若是能够重来一世,他是不是仍旧会按照当初自己母妃替他选择的路,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来,却也因此而失去了稚芸。
他给不出答案。
可他却忽然明白,陆逾白与他不同。
若是他有选择,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心底挚爱牢牢地守护在自己身边不要分开。
哪怕要为此而付出极其昂贵甚至是极其惨重
的代价。
若是这样,他如今替陆逾白做出的选择,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他?
如此耿耿于怀地纠结了这么多日,却在看到陆逾白牵着沈若初的手走向他的时候,终于得到了释怀。
先前被忤逆的不悦过后,裕明帝忽然意识到,即便是陆逾白违逆了他和先皇的旨意,他也还是无法真正治他的罪。
也同样,无法以这样的理由而去真正伤害聿亲王府的那些人。
那些,也是他的亲人。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变得心软,这话说得果然没错。
面对陆逾白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举止,裕明帝的内心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逾白,你好大的胆子!”
裕明帝佯装愤怒,冷眼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再有几日便是你奉先皇旨意与温家姑娘成婚的日子了,可你今日却和长宁郡主举止如此亲密,这是在表示对宣国公府的轻视,还是对先皇、抑或是对朕旨意的不满?”
他甚少对陆逾白说过这么重的话。
但不知为何,沈若初从这话中却并没有听出来几分真正的威慑,相反地,她只觉得此刻的裕明帝,说话更像是一种试探。
陆逾白却没想这么多,此刻的他只想向裕明帝表明自己的心迹。
“皇伯父,这些天来,臣侄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说服自己听从命运的安排,就这么过下去。可是今日,臣侄再见到若初的时候
才发现,若是没有了他,恐怕臣侄此后余生便再无可欢喜可留恋之处。皇伯父,逾白今日来,只是想求您,接纳若初,成全我们。”
陆逾白知道,即便他直接告诉了裕明帝沈若初就是温清璃的事实,以先前裕明帝对温清璃的偏见来看,他也未必会真正从心底接受他们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