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天气、付不起水电、逃跑的租客、反锁的房间、发着高烧的孩子。
零碎的线索得以串联,渐渐浮出水面。
至此,陆淮骞终于明白了程铄噩梦中的话语。
——“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你骗人,你想过的,只是你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这句,是对程宇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是个……是个错误,但能不能让我……先活到成年?”
这句,是对程宇和何茵说的。
“程宇,他就是个赌狗,我知道他喜欢赌博这件事,在我读高中的时候,高三那年,程宇染上艾滋的,至于他是怎么染上的,我不清楚,也不关心。”
尾音缓缓飘散,接着是漫长的停顿,程铄低头,用指尖刮着皮肉上的倒刺,“我说完了。”
须臾之后,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指尖嵌入皮肉,指甲盖边缘泛了一圈白,“何茵的信,我和程宇的对话,加上我刚刚的陈述。”
“陆淮骞,我在你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
他顿了顿,像是怕听到什么似的,急忙抢在后面说:“我知道,很多人在听完之后,会觉得无法接受,我也理解,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童年、我的家庭也就这样——烂透了,而且无法改变,如果——”
他卡了下,“如果你也觉得无法接受,你后悔了,那我们好聚好散,你放弃我也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抿了抿唇,可能是觉得话说的不妥,程铄又补充道:“虽然吧,我承认,我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在意你——但是说不定,睡一觉我就能忘了你。”
话音刚落,骤然跌入对方的怀抱,程铄睁大了眼睛。
“我说——你把我想的太坏、太没有道德感了吧。”陆淮骞用手圈住程铄的腰,下巴埋在对方肩上,“始乱终弃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程铄闭上双眸,良久,才小声说:“你本来就挺坏的,也没什么道德感。”
“非也非也,这得分人,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我喜欢双标,对别人,我可能总是算计,但是对你,我自认为挺好的。”
程铄嗤了一声,“陆淮骞,我才不会那么天真,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那你更要留在我身边,时刻监督我。”
怀里的人没声了。
陆淮骞心照不宣地静默,他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程铄的背,最终覆盖在对方的头颈连接处,后脑勺的发茬划过他粗糙的掌纹——这应该不算摸头吧——他感受到程铄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头埋的更深了,他看不到程铄的神情,不过这应该也是程铄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