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礼走后,鹿溪搬来床尾的一个没有靠背的木头凳子,她轻轻坐了下来,直到后背贴向墙壁,她才觉得自己浑身的筋骨都酸痛难当。
说来也觉得好笑,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对妈妈的自杀再有多么大的反应,心理上情绪上,她都做好了绝情的准备,可当事情来临时,她还是不自觉地害怕担心,紧张到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能随时厥死过去。
病房里的厕所随时有人进出,天热,一股股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上头的让鹿溪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又将凳子往里移了移,试图避开呛人的气味。
身上的汗水一直流个不停,鹿溪平时很少出汗,这会儿都已经被汗水湿了个透,她仰着脸,脑袋靠着墙壁,目光呆呆盯着天花板的那盏白炽灯。
不知过去多久,商礼汗流浃背走了进来。
鹿溪立马看他,“都缴好了?”
“嗯,都弄好了。”商礼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叹气,“怎么感觉这栋楼比急症大楼热上很多呢!”
一听这话,鹿溪也觉得是这样。
她起身,愧疚地想拉商礼坐下,可又想着坐下也是浑身难受,还不如让他现在回家去呢。
“费用我交得比较多,你不用再担心。”商礼将手里买的一些生活用品递给鹿溪,里面有盆子纸巾毛巾香皂一系列东西,“我不坐。”
鹿溪接过东西看了眼,就放在一边,她原本想问商礼缴了多少钱,但又想着等妈妈出院后一切算。
鹿溪走近商礼,近距离看着商礼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回去吧,等明天早上王建兴来了,我就和他换。”
商礼拧着眉,他其实想让鹿溪回去,他留在这里,无非就是出点汗,哪怕病房里味道也不好闻,可毕竟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丈母娘。
“你留下不方便,万一我妈醒了要上厕所,你怎么办?”鹿溪一眼就看懂了商礼的眼神,她感激他的好意,但他真不适合留在这里。
商礼无奈了,只能妥协地点头,“那行,我先回去,明早我再过来。”
“不用来,你去上班,我还指望你养活我呢!”鹿溪说笑着。
商礼没同意也没拒绝,他再三鹿溪叮嘱,“如果发生什么急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
“鹿溪,不要一个人抗着。”
“怎么会呢,我现在有老公。”鹿溪歪了下脑袋,戳戳商礼的肩膀,“走吧,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商礼走后,鹿溪坐回凳子上。
她打着盹儿,浑浑噩噩,病房里逐渐安静下来,天快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她妈妈好像醒了。
鹿玉梅现在的感知还比较迟钝,但她认得鹿溪,“鹿溪……”她声音虚弱,听不出情绪。
鹿溪往跟前靠了靠,低头看着虚弱的妈妈,“醒了?”
鹿玉梅不知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突然拉住鹿溪的手,虚弱的声音哀求道:“鹿溪,你就听妈妈的话,嫁给王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