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池醒过来时,还有些恍惚。
她没看到任何一个她以为会见到的人,守在榻前的,是梅娘。
梅娘见她终于肯醒了,也没什么表示,只去给她端了一碗热水。
衔池喝下去润过嗓子,开口时嗓音却依旧嘶哑:“梅娘,眼下是什么时辰?”
“别管什么时辰了,你都昏过去三天了。”她将衔池扶起来,自顾自道:“不是世子不来守着你,如今京中乱成了一锅粥,他忙得脚不沾地,就这样,还每天来看你……”
她话还未说完,衔池便打断问道:“京中怎么了?”
梅娘故作惊讶地看她一眼,“原以为你会对世子的事儿更感兴趣些。”
衔池皱了皱眉,目光锐利望向她,梅娘却一下笑开了,“眨眼间送你走也有两年多了,性子倒是变了不少。还是说,你先前就这性子,只是在人前装得跟只兔子似的?”
“罢了,不逗你了。京中还能怎么,太子薨逝,噩耗传得太突然,也不知圣人是受惊了还是怎么,听了竟当场呕出血来,病倒了。”
“圣人这一病来势汹汹,储君之位又悬空,朝中自然要动荡些。”
听到太子薨逝时,衔池还是怔住了。
她方才追问,也是存了分侥幸的心——万一沈澈是骗她的呢。
宁珣怎么会死,从北疆回来后,她每日都会去佛前敬香,求他万岁千秋。
神佛无眼。
一直撑着她的那口气骤然散了,她倚靠在榻上,脸色灰败,半晌才哑声问:“这是哪儿?”
“夺月坊。世子的意思,正值多事之秋,哪儿都不如这里安全。”
衔池嗤笑了一声,没多少气力,虽虚着声,恨意却分毫不减:“眼下什么于他不是探囊取物,还称得上安全不安全?”
知道她这时候落进世子手中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梅娘随口道:“那也说不准。虽已经十拿九稳,但二殿下毕竟不是圣人仅存的血脉。”
“何况,世子要娶你,还得过太后那一关。”直白些说,就是怕熙宁郡主知道她的存在以后,一怒之下会做些什么。
衔池闻言心念一动。以她对沈澈的了解,如今离他的大业只一步之遥,太后的支持至关紧要,他不会拂了太后的意。
他还是会娶熙宁。
而先前蝉衣同她说过,二皇子一直对熙宁郡主有意,连宫人都瞧得出来。
若熙宁在沈澈手上出了什么事,他们二人难保不会反目。
她霎时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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