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兴广离开后,这一路虽行得不算快,但也再没怎么停留。
春意正浓的时候,他们回到京中。
影卫早在离开北疆后便藏匿了身形,宁珣先回东宫将衔池安顿好,便去了乾正殿。
皇帝犯了头风病,精神难免短些,竟没怎么为难宁珣,便将人放回了东宫。
紧接着便下了旨意,要在三日后设宴,为皇太子接风洗尘。
这样的场合圣人和太后必然亲至,衔池不便露面,何况席上觥筹交错刀光剑影的,她也乐得留在东宫。
她离开了太久,蝉衣日盼夜盼好容易将人盼回来了,又听说她替殿下挡箭受了伤,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将人供起来。
衔池在东宫清闲自在,又有人陪着解闷,宁珣那儿便没这么轻快了。
设宴是太后的意思,说是为太子设下的接风宴,但也宴请了朝中重臣,更像是庆功。人来得齐全——除了长乐,长乐已经去了道观清修,只来信一封聊表心意。
宴至半途,坐在上首的太后忽地提起:“哀家若是没记错,这过了年,太子也该有二十二了?”
宁珣一笑,“皇祖母关怀,正是。”
“这些年后宫也没个能主事的,竟将你的婚事耽搁下了。”
这话一落,娴贵妃不自觉便绷紧了——太后这话算是助她,万一,万一圣人要就此立后……
皇帝却只因累太后劳心而告了一句罪,便再没了下文。
娴贵妃觑了身旁不远处的皇帝一眼,期待又一度落空,脸色难免便灰败下去,低头间却又刚好撞见温妃柔柔投来的视线,只能借喝酒掩了一掩。
“罢了。”太后看向宁珣,“太子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
宁珣不紧不慢起身,到正中跪下,朗声道:“不瞒皇祖母,孙儿心中恰有一人。”
话音刚落,霎时便有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澈转了转手中酒盏,“哒”一声搁在案上,轻笑了一声。
太后来了兴致,“哦?”了一声,“是哪家的姑娘?”
宁珣不动声色扫过皇帝一眼,“荆州知府幺女。”
他早便给衔池备下了这层身份,防的就是今日。依皇帝的性子,他若选太子妃,身份决计不能太高,准岳丈不能握有实权,但若是身份低了些,又寻不到合适的由头——荆州那边则刚好,挂了一层表兄妹的关系,知根知底,也说得过去。
他话音一落,果然见皇帝面色缓和了不少。
太后略一思衬便记起来,是太子母家。自皇后薨逝,太子母家被外放至荆州,手上倒也没多少实权。但总归名望犹在,又是亲上加亲,倒是个合适的。
太后心里有数,但也没急于定下来,只道:“等寻个合适的时候,将人接来,哀家身边也好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