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池一直等到入夜,才见着宋将军的影儿。
也不是没人劝过,但她自己不肯走,旁人也不敢对她如何。
她虽披了大氅,但北地的冷如刀割,她尚未完全适应过来,站在外头这两个时辰,脸颊虽冻红了,唇色却苍白起来。
亲卫看得心惊胆战,马不停蹄去禀给了宋轩。
天色昏暗下去,冷得便更快了,连她呼出的热气都迅速凝在眼睫,缀成细小冰珠。
宋轩回来时便见她冻僵了般矗在门前,看那架势,他若是再不回来,她能在这儿冻成一座冰雕。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好好一个丫头片子,倔得像驴。也不知道那姓宁的拿什么骗得人连命都不要了。
见宋轩过来,衔池眼神一亮,行了一礼:“宋将军。”
宋轩看她一眼,及时挡住她将要出口的话,“先进屋再说。”
屋里点起灯,难得地烧了三盆炭。
冻了太久,衔池自觉离炭盆远了些,慢慢搓着手暖和过来。
除了守在门口的亲卫外,屋里没有旁人,他自己的地方也不怕隔墙有耳,宋轩直截了当道:“你为调兵而来,是与不是?”
衔池没多意外他能猜出自己此行的意图,点头大方承认:“是。”
宋轩又多点了一盏灯,“趁早歇了这心思。”
衔池的手紧攥,又倏地松开——她手里是有虎符不假,可宋家军这么多年只听令于宋轩,单靠虎符,即便强行调动了人,这一路上怕是也号令不动。
“云丰城的不易之处宋将军定然知道得比我清楚,太子殿下此战艰难,稍有不慎……”衔池顿了顿,“宋将军,我知道太子同将军之间有些渊源,但……”
宋轩看向她,不免有些意外——知道这丫头在太子那儿分量不轻,倒没想到,太子连最不愿旁人提及的那段往事都肯告诉她。
他笑了一声,打断道:“既然知道我同太子之间的恩怨,就更不该心存妄念。说句大不敬的,沙场之上刀枪无眼,即便真有点什么,那也是命。”
——他还是军中副将那时,因着先皇后一事,齐光将军受皇帝诏令迎敌,却因诏令有误而腹背受敌惨烈战死之时,旁人也都说是命。
衔池一皱眉,一时没忍住:“可说到底太子殿下也不过是晚辈,当年之事,同他又有多大的干系?”
“若真如将军所言,太子殿下……”他方才那话太不吉利,她不想说,索性直接道:“朝中能主事的皇子,统共只这几位。二殿下的母家是镇国公府,倘若得势,兵权不会落入外姓手里。”
“而四殿下仁慈,连对胡人也一向宽仁,主和非战,将军应当也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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