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次接触,便知她野性难驯,一身傲骨,偏又是个绝色美人,性子烈,想法多,教人难以征服,只会叫男人越挫越勇,越想得到。
又因她远离俗世,生长在丘城那风气古怪的边城,规矩礼仪一概不明,竟敢如此直白地说些争宠夺骄的言辞,非要独占一人之心。
而这个人,还是当今宁王。
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有多少人又能如愿以偿?哪怕出身如她高贵权重,哪怕爱人这样渴求她母族的势力荫庇,她苏承茹也没办法将一人之心留在身边。
因他是东宫太子,后又是大宇朝的皇帝,他永远也不会是她一人的。
她如此,那些后宫妃嫔如此,所以沈清清和方柔也不会是例外。
她嫉妒过、怨恨过,无果,只会叫皇帝与她离心,既做了皇后,便要认清局势,于是,她认下了,眼见着他充盈后宫,莺燕纷飞,哪怕她的父亲是太傅,也无法左右这天纲伦常。
遑论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方柔。
最后,她沉下心来:“这些话,你与宁王说了便是。他自然放你离开,又何须求到我面前。”
方柔无力地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殿下不会明白的。若不是今日说起,我也不会失了分寸,跟您求一份希望。”
皇后一时无话,盯着方柔脖子后露出的那一节透白,真晃眼。
人人谈起这位被宁王娇藏的美人,都说是个天真愚钝的,不知为自己谋前程、谋好处,可她今日却有旁的领悟,方柔天真却不失清醒,魄力不输须眉,明明就是个聪明人。
那水中月镜中花既握不住,不如她主动舍去,好过踏入那樊笼之中,有朝一日盛宠不再,她无依无靠,下场会比寻常姑娘更凄惨。
她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此时面上已没有早先的愠怒。
苏承茹是个沉得住气的,她以前也冲动、天真过,后来生生被后宫这座巨大的牢笼磨砺了心志。
她竟微微俯身,伸手拉住了方柔的胳膊,将她扶起坐好。
一双明眸静静望着美人,语气很淡:“放你离京,本宫得罪的可是宁王。我又能讨着什么好?”
明面上就是直白地拒绝了,可方柔没察觉出她的决心,反倒像是另一份试探。
苏承茹心底很清楚,把人放走,万一日后被查出来,宁王只会更恨她苏氏一族,可这一份恨,放到朝堂之上无非就是多几次争锋相对,宫墙之外更频繁地尔虞我诈。
可他们既然斗了这么些年,也不怕撕破脸面。更何况皇上本就对他存着不满,闹得动静大了,还是会出面小施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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