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骑马去泉州可不得把她家姑娘给冻着?平日里容温与宁堔说话叶一都是避开的,今儿却是站在这里没有走。
她怕宁堔真把她家姑娘给带走了。
宁堔自是与容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知编了理由容温也不会信,迟疑了会儿,又与容温道:“没发生什么,就是听沈夫人说隔壁住着的人有仇家,怕会连累到咱们,想着先带你走。”他顿了顿:“不走也没关系,隔壁院中住了人,还有二层阁楼,你一个姑娘家这几日就在屋里待着吧。”
容温听他说着这些话,她适才就与叶一说过了,最近都不会常出去走动,对宁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宁堔还是有些心里不安,不过,他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转身欲走,叶一还未将门合上,他又补充了句:“净思感染了风寒,这两日他若来找你,就别见他了。”
容温眸中含疑,对宁堔点了头。
一刻钟后,不等宁堔将净思这个小细作先收拾一顿,自个就先改了主意,虽说顾慕烧了婚书是真的让容温走。可还是不对。
临近年关,就算真如传言所说他被太子整倒,可顾家还在上京城,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宁堔这般想着,沈夫人的话又浮现在他脑中,去丹水寻故人?丹水会有他的故人?
他的这个故人应是还在去丹水的路上吧。
虽不知他这会儿是动了什么心思,既是来找容温的,就总有法子见到她,想到这里,宁堔从等着净思钻回来的狗洞处又来了容温这里。
容温再次站在门前看着他,见他发间身上的雪更为厚重,不解道:“宁堔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宁堔心中堵闷,直接开口问容温:“若是顾中书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他的一句话又把容温给问懵了。
容温有些不想理他了,说着:“宁堔哥哥,外面落着雪,你快回屋里去待着吧。”她说完就要关门,被宁堔抬手给挡住,又问她:“容温,你逃避什么?”他观着容温的眉眼,继续说:“如今你与他之间已与从前不同,若他再跟来,你是不是会跟他回去?”
一如那次在桂花巷时,容温有些不堪其扰,那回她与宁堔说她不逃婚,让他别再去招惹顾慕,可宁堔是个死心眼,她就不愿再与他多说,在宁堔说出待她心如所愿,再带她走时,她便对他点了头。
这回也一样,容温不想跟他再说,回着他的话:“我不会跟他回去的,我早些日子就已让人送信去丹水,是要去外祖家过年的。”
宁堔站在屋门前还是不肯走,容温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一时间,屋内屋外都静了下来,只有漫天的飞雪还在不停的落。
容温在宁堔的眉眼中瞧出了些什么。
默了会儿,她的目光朝着隔壁的院落看了眼,唇瓣不自觉抿紧,随后问宁堔:“隔壁的人——是他吗?”
宁堔没与她扯谎,他对容温点头:“是。我适才跟去瞧过了,见到云烛手中端了汤药,沈夫人或许说的没错,他身上有伤。”
容温轻轻‘哦’了声,落在木门上的手挪开,对宁堔道:“宁堔哥哥回去吧,他既也在这里投宿,身上还有伤,我去看看他。”
容温神色平静的说着,宁堔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叶一在一旁自是都听到了,给容温将狐裘拿来披在身上,也不多问,只陪着容温走出了院子,绕了小半圈的路,到了另一座院子的门前。
虽是雪落得稠密,天色又暗了,云烛站在抄手游廊处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容温,走上前唤了句:“表姑娘。”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向冷着一张脸的人对着容温说了句:“真巧,表姑娘也在这里。”这是净思教给他的,虽然云烛没打算说,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说出口了。
容温看着他,问道:“我能进去吗?”云烛对她点头:“表姑娘进来吧,公子这会儿还没歇下。”
容温对他应了声,抬步向着顾慕所在的屋子走去。
此时虽刚至酉时,天色却是全暗了,屋内的烛火昏黄,容温走进去时,顾慕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
容温开口道:“二表哥。”
顾慕闻言回转过身,神色平和,未开口言语,只示意容温在木桌前坐。
容温先是往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处去看,可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墨色广袍,衣袖宽大,她什么都瞧不见。
容温在木桌前坐下,云烛进来添了茶。
只给她一人添。
顾慕面前的杯盏却是空的。
容温不由得会想,被人挑了手筋,确实拿不了任何东西。
就连用杯茶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