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放在腿上的手被她收进了宽大衣袖中,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昨夜里萱阳拉住他的衣袖,而她未有丝毫不悦,甚至与太子去了一旁,留他和萱阳在一处而让他心中生出的无奈与不悦瞬时之间,如清风吹薄雾,不见了。
这是顾慕从未有过的情绪,昨夜里来的很快,今日一直未散,就连用早膳时他都怕他会对她表现出来,而影响了她的心情并未与她一同用早膳。
而此刻,不过她的一句话,这些细小着微的举动,就让他压在心间的这些情绪全然不见,顾慕在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而他又抑制不住的受这股由心底滋生出来的欣喜所控,温声与她道:“若我收了她的东西让你心中不悦,我可再还给她。”
他眸光深邃,一直落在容温一张略施粉黛的清秀娇靥上,心底的某种思绪疯涨,明明从前他是见不得她不开心的,此时,她的情绪越重,他心底越是生出欢喜。
容温抬眸与他相视:“二表哥既是收了人家的东西,岂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我没有不悦,”她顿了顿:“二表哥不必顾虑我。”
容温说出口的这些话虽不全是真心,却也作不得假,尤其是在昨夜陆砚与她说过那些话后
,她就更不在意了。
可听在顾慕耳中,似是她的不悦更为明显了。
他神色舒展,嗓音噙了笑意,与容温解释:“日后都不会了,不会见她,更不会收任何别的女子给的物件。”
他话说的认真,容温下意识咬了咬唇,有些猜不明白,她都说了她没有不悦,为何他又这般解释?
容温正不知如何回他的话,瞧见顾慕看向她收在袖中的手,她似乎有些猜到了。
他以为她生气了,就连适才说的没有不悦都是在与他怄气?容温无奈叹了下,她适才在想祁秉的事,所以眉眼间有些不悦,她把手收进袖中,实在是今儿出门的时候叶一忘了给她拿汤婆子,如今很快就要立冬,她的手有些冷。
容温不再想其他的事,认真道:“二表哥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不悦,不过是个物件而已,没关系的。”
她这会儿的神色,明朗而舒展,顾慕无法再自欺欺人,他嗓音不可抑制的变得沉了几许,重复着她适才的话:“物件而已。”
容温不想与他再说这件事了,转了话头提起去荟萃楼里见平江王的事,她温声道:“今儿晌午表哥来府中找我,与我随口说了句,平江王或许与匈奴早有勾结,不过他只是猜测,待他离开后,我仔细想了一番。”
容温说起这些事来,神色语气皆认真:“年前我与平江王世子同坐一辆马车时,见他时常拿起一只木匣子翻看,是以,他死后我就把他的那只木匣子带了出来。”
“当时是想着,里面应该是些值钱的东西,那会儿叶一她们不在身边,我想用来做盘缠护自己的,后来我看过一回,里面不过是些稀奇的小玩意,还有一些画册。表哥与我说了平江王与匈奴或许有关系后,我又让叶一找出来看,发现匣子里面的东西有很多来自北疆匈奴所居之地。”
而且,她回想起那会儿在马车上迷迷糊糊听到的一些话,好似是有一人对平江王世子说:“咱们这都赶了一月有余的路,若是骑上王爷的爱驹怕是日就能到上京城。”
那会儿,平江王世子吃了酒,随口说着:“我父王的爱驹在整个北疆都是屈指可数,连我都没能讨来一匹,自是如飞天踏云。”
容温想到了这些,蜀地离北疆有上千里之远,平江王的爱驹怎会与北疆有关?既然平江王世子说他都没能讨来一匹,那这爱驹不是花重金买来,而是北疆匈奴所赠。
她在去见平江王之前,也有让云烛再去问过安川行,安川行说平江王确实有一爱驹,向来是他到哪他的爱驹就会在哪,而此次,他却未带来上京城。
若她没有猜错,她向平江王讨要的生辰礼平江王既是应下了,只剩半月有余,他定会让人骑着他的爱驹赶来上京城。
北疆匈奴的战马与大胤朝的战马全然不同,只要是对马匹品种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待他的爱驹来了上京城,他有没有与匈奴勾结,很快便会分明。
容温将这些都与顾慕说了,最后她道:“我本是去找了你,那会儿你书房里有人在
,我就自己去做这件事了。”
顾慕颔首,并未多说,既是让她放手去做,便不会多言,只提醒道:“最好是让人在百里外就候着,平江王不会让他的爱驹进上京城。”
容温点头:“我已对云烛说过了,他会让暗卫去做的。”
顾慕‘嗯’了声,看着容温,语气不明:“那日在书房,我与你说或许可以用他对你母亲的感情利用他,你尚不认可,为何今日又这般做了?”他看了眼容温今日穿着的衣服,是她母亲生前喜欢的打扮。
容温默了片刻:“你不是与我说,‘利用’只是一种手段,只要所行之事非恶,便无须心中顾虑,平江王本就非善类,只要能还温家清白,能让他不再祸害其他人,利用他也无可厚非。”
她话落,心中暗道:她也不是头一回利用人了,上回带着安川行去找他,不也利用了他,如今亦是在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