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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见过顾硕后,就让叶一把净音院的门给杵上了,她谁都不想再见,还想如刚知晓身世那会儿一样,将自己关起来。
一连几日,她这般闭门不出,明显是在躲着顾慕,叶一俨然是把她当作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对待,那日她也是在院外等着她家姑娘,净思与她说,他家公子是来认下她家姑娘腹中的孩子的。
当时,她就惊了,想着得让姑娘知道那验身的苏嬷嬷并未真的给她验身,就跑去静安堂,凑在她家姑娘耳边将这事给说了。
这会儿,容温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顾慕送给她的那只红狐狸,怔怔的出着神,叶一将老夫人吩咐的安胎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对容温道:“姑娘,用了药去歇会吧。”
容温侧首看了眼冒着热气的安胎药,抬眸看着叶一,嗓音浅浅的:“叶一,你真以为我醉酒那日和他做什么了?”
容温轻叹:“你后来进去给我换衣服时,可
曾发现我身上有什么?亦或是被褥之上可有什么污秽之物?”她昨日里又看了些避火图册,懂了些男女之事。
叶一:……
“奴婢给姑娘换衣服时,除了姑娘的小衣不见了,也没这些。”叶一说完,往容温腹部看了眼:“姑娘,可你这会儿依旧是嗜睡呕吐,不就是有了身孕了?”
容温眼睫垂下,只嗓音低低的说:“我那日醉了酒,他不敢那样对我。”她说完,脸颊有些微红:“你不是说,那夜他只在我屋内待了两刻钟吗?”
叶一懵懵的‘嗯’了声:“是,是两刻钟。”叶一明白了她家姑娘的意思,这男女床笫之欢,只两刻钟——哪里够?
可这,也有时间短的,没准二公子就是两刻钟呢,虽那日被褥上并未有污秽之物,可没准是二公子给清理了呢?
不然,姑娘腹中的孩子哪来的?
叶一陷入了容温已怀有身孕的认知里,似是走不出来了,无论怎么看事情,都要与腹中的孩子扯上关系。
容温也不再多说,吩咐叶一:“把药端走吧,我不喝。”她顿了顿:“明儿一早,把净音院的门打开。”
叶一‘诶’了声,当真把那晚安胎药给端走了。
容温坐在窗边,指腹在手中那只红狐狸的脑袋上轻抚,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她本以为在净音院的那晚后,顾慕就没再来找过她,是不再对她执着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以为。
前几日,她为了让他愿意见安川行而去找他,在她知道平江王还有三日就要到上京时,心中思绪便很乱,重阳节那日,顾慕给她送来手中这只让她吃睡的红狐狸时,给她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着的是:嫁给我,帮你杀了他。
顾慕在温泉庄时,就与她说过,他不是一个会把心思用在无用之事上的人,所以,他做一切事都是带着目的的。
她嫁给他,他会帮她杀了平江王,为她报仇,为温家洗刷冤屈。
所以,安川行给她写信,想让她帮他见顾慕时,她才会拒绝,可她虽是逃避安川行与她说的一切,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是有恨的。
安川行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每隔几日就给她送来一只匣子,里面放着她母亲的遗物,他就是要让她去恨,让她心底的恨意生根发芽。
怎么能不恨呢?
她的母亲昭阳郡主在生下她后死在大理寺狱中,他的祖父、父亲皆是清廉之人,却都被皇家所杀,温家上百口人亦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而平江王还活着。
他那般一个滥杀无辜残忍凶戾之人凭什么还好生生的活在这个世上?
午夜梦回时,她又何尝不会拿着安川行给她送来的母亲的遗物,哭的泣不成声,她是温家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如安川行所说,她还活着,甚至只要她愿意,是可以去为那些死去的亲人报仇的。
与顾书瑶去春氏茶楼听书,遇上的那对母女,她们家境贫寒,无权无势,尚且能为了心中冤屈奔
跑数月去为家人求一个公道。
她又如何不想呢?
尤其是,那日净思与她说,平江王来了上京城,或许从前她的这股恨意只是埋在心底,而知晓平江王来了上京城的那一刻,她的恨意已压制不住就要涌出来。
她本以为,顾慕给她送来那张字条后,一月有余她都未给他丝毫回应,他是不会插手平江王的事了,可平江王来了上京城,定是他对陛下的上书。
他在用他的作为告诉她,只有他,可以帮她报仇,可以为温家伸冤,而他那日让她在屏风后听到他与祁将军的对话,也是在告诉她,他可以像那夜在净音院里说的一样,让顾硕的仕途百般坎坷,也可以给顾硕南雁三州主将的位置。
而那天在静安堂他故意让她看的小衣,也是在告诉她,他对她的势在必得。
而她,在对祖母说,她腹中怀着的是他的孩子时,已是做出了选择。
她信,顾慕对她的喜欢,从她带安川行去他府上那日,她也知道,顾慕并不在意她利用他对她的喜欢,既是各取所需,她可以选择他。
容温坐在窗边待至夜深,她望着灰尘天幕,想着她让叶一明日将净音院的大门打开,顾慕定是会来找她,她该如何与他相处呢?
思绪流转不停,纤白指腹在红狐狸的肚皮上写下了‘权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