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似是恍悟,一把抓住兰儿正在给她递桃子吃的手,眸子放大,问兰儿:“适才六殿下唤她姐姐,你说,有没有可能宫里的贵妃娘娘——是容温的母亲。”
兰儿被这话一惊,急忙朝着院外看了眼,低声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被治罪的,六殿下还只是一个孩童,唤她姐姐也没什么可疑的。”
颜烟却不以为意:“你懂什么,容温的母亲七年前失踪,而六殿下今岁就要过六岁的生辰,正与容温的母亲离开扬州时相符,没准,贵妃娘娘就是容温的母亲。”
颜烟呵笑了声,昨夜里容温拿是她指使的颜俊方吓她,她心里一直窝着气,若是能将容温与贵妃娘娘的关系公诸与众,那,贵妃娘娘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妃子嫁给过别人,并且育有一女。
虽然她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如何与陛下相识,又是如何骗陛下信了她,不但将她带回宫中还封她为贵妃,可这个能让容温受到伤害的机会她不愿放过。
颜烟将心思打在了隔壁的皇家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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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才刚落了场雨,这会儿天色并不明朗,太子陆砚下早朝后,听闻顾慕最近几日都是在他的别苑里住着,午时便也来了皇家别苑,这会儿正与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谷松一同来三藏苑里见顾慕。
才刚走至别苑门前,守门的侍卫上前
道:“太子殿下、谷公子,我家公子这会儿不在别苑。”
太子与谷松互看了一眼,太子轻笑着对谷松道:“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他说完,一双狐狸眼缀着笑意,对守门的侍卫道:“可别是你家公子为了清静,不见孤与谷公子吧?”
侍卫垂首恭敬回话,还是那句:“公子确实不在别苑。”
太子也没再问顾慕去了何处,索性他去了何处一个守门的侍卫也不会知道,他和谷松正要离开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相貌虽称不上绝色却也能让人将目光在她身上驻留。
颜烟个头并不高,加之是有意来与太子偶遇,身上着了件粉蓝色轻纱襦裙,显出了女子的娇柔妩媚,她走上前,福身行了一礼:“见过两位公子。”
守门侍卫见状,与颜烟介绍了陆砚的身份,颜烟为之一惊,急忙又行了大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她这般温柔小意,是个男子都会被吸引,陆砚将她打量了一圈,抬手道:“既是顾中书别苑里的人,不必多礼。”
颜烟起身轻笑:“我表哥他出门了,好似是和容姑娘一起。”
陆砚闻言轻‘哦’了声,嗓音微扬:“容姑娘也在这处住着?孤倒是不知。”
颜烟:“容姑娘在这里住了有些日子了,”她故作轻疑:“殿下怎会不知呢?适才六皇子殿下还来给容姑娘送了他母妃亲手做的桂花糯米藕呢,说容姑娘爱吃这个。”
颜烟说到这里,掩唇笑了下:“我也是被那香甜的味道给勾着了,这会儿正要去长安街上的酒楼买来尝尝呢,桂花糯米藕是扬州当地的美食,上京城里不一定有呢。”颜烟说到这里眉目间添了浅淡的愁绪。
陆砚那双狐狸眼更为深沉的将她看着,随后吩咐身边的内侍:“让皇家别苑里的御厨做一份桂花糯米藕给这位姑娘送来。”
——
陆砚此次来三藏苑虽未见到顾慕,却是意外听到了颜烟的一番话,回到皇家别苑后,他立足于窗前,望着皇宫所在的位置,自从七年前父皇外出下江南带回贵妃后,母后在父皇面前明显的受了冷落,以至于这几年父皇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母后在父皇身边根本为他说不上话。
最重要的是,贵妃生有子嗣,并且是个皇子。
父皇喜好文人墨客,大胤朝向来也是重文轻武的风气,他已经在尽力对父皇投其所好了,可父皇却一直看不上他,一直拿顾观南当作至交好友,对他极其信任。
他知道,父皇一度有废太子的打算,可是陆辰年纪还小,这也就给够了他时间去谋划,去拉拢朝中文武百官,去得到顾观南的认可,而他想要寻贵妃的错处,却是无从下手。
如今,颜烟倒是给了他一点思路,贵妃一直深居皇宫内殿,就算在皇家别苑避暑也鲜少与外人来往,那她——为何会给恒远侯府里的一位表姑娘送亲手做的吃食。
还是扬州当地的食物。
他记得,母后曾与他说过,上元节宫宴她虽只见过容温一面,却总觉得熟悉。
陆
砚眉峰微动,侧首吩咐手下人:“命皇城卫的人快马去扬州走一趟。”
——
容温与顾慕回到三藏苑时,天色已有些暗下,今儿摘得蓝莓果比昨日里要多,她有些累,顾慕让她同他一同用晚膳时,容温冲他摇头:“不了,我午时用多了,这会儿还不饿。”
她说的是真话,那么一大盘桂花糯米藕被她吃了个干净,平日里她哪用得了那么多,适才摘蓝莓时,叶一一直叮嘱让她多走动走动,不然要积食的。
这会儿虽是不再有撑胀的感觉,却也丝毫进食的欲望都没有,顾慕闻言对她颔首:“早些歇着,明日下早朝后我去找你。”
容温轻轻‘嗯’了声:“我知道了。”
容温这两日跟着顾慕去月儿湖,逐渐也有些适应了,采摘完蓝莓后就坐在他一旁,顾慕垂钓,她怔怔的看着湖底。
不过,今儿去了月儿湖的还有一人。
宫中的吴院使。
他特意坐马车赶至月儿湖给容温搭脉,语重心长的对容温道:“容姑娘,阴气盛则寐,阳气盛则寤,人可十日无食,不可三日无觉,长此以往,定当气血虚亏,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