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闻把傅玄的骨灰盒藏在角落,才推门走进病房,梁漱睁着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俞寂正在倒热水。
哗啦哗啦的倒水声,撞破了病房的宁静,梁漱嘴唇动了动,嘶哑着问俞寂——
“他救过来了吗?”
俞寂手一抖,热水洒了大半,他攥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指低低应声:“救过来了”
梁漱灰败无光的眼珠转动着,仿佛瞬间有了些神采:“真的?”
俞寂笃定点头:“真的。”
“我能看看他吗?”
“他在警方专门进行监控的医院,出院直接开始入监服刑,短期内不允许家属探视。”
梁漱失落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不死心地问道:“我不说话,就看一眼不行吗?”
俞寂眼泪都下来了,只要迅速偏过头去佯装着到处找东西,故作轻松道:“你觉得呢,警方不允许随便探视的。”
平时撒句小谎就忍不住心虚脸红的俞寂,现在却异常冷静,仿佛外面的骨灰盒压根不存在,俞寂现在所说的才是真相。
他暗自收拾好情绪,才转身面对梁漱,扶着梁漱起来喝水,没问任何之前好奇的问题。
反倒是梁漱恢复了精神,话变得有点多:“你说那狙击手多虎,没等说话就开枪,那他妈的可是真枪,吓死爹算了。”
“还好那贱人皮糙肉厚的扛造,他这样算不算主动自首,能不能跟警察说给减刑啊?”
俞寂兑了些凉开水,摸着水温正好,便喂到梁漱嘴边:“你刚醒别说那么多话,喝水。”
梁漱吞咽了好几口,倒出嘴又问傅朝闻:“哎,傅少,他这种情况要判多久啊?”
傅朝闻配合道:“可能,无期。”
听这话梁漱惊了一瞬,若有所思地继续喝着杯子里的水,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回过神似的,脸上的神色是跟梁漱毫不相符的沉稳:“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无期徒刑的结果他能接受,跟着傅玄四处躲藏的这段时间,梁漱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是阴阳两隔的死刑。
“你吃什么东西吗,我们去买。”
梁漱想了想:“白糖拌饭吧。”
俞寂应了声,就拉着傅朝闻离开了病房,闷着头走到连廊终于得以喘口气。
傅朝闻捧着俞寂的脸擦了擦眼泪,让他拿着热牛奶暖手,自己俯下身去给俞寂穿袜子。
边低声道:“他好像不记得了。”
俞寂哽咽道:“最好一辈子别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