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宁摊开手心,磅礴的内力在疯狂地涌动汇集,化成无数道莹白的箭。
满室的白与黑,风声与啸声将室内的棋盘碾成齑粉。
黑压压的生魂被白箭搅碎,半点不剩。
高亢凄厉的哀嚎声过去以后,伊梧脱力地跌在了地上。她双目涣散,大量生魂的死去让她也跟着虚弱,生机一点点逝去。
“大哥哥,”伊梧满身的血,朝慕长宁爬去,腰间小布袋上的铃铛清脆作响:“能不能带我回家……”
伊梧的羊角辫在打斗中早就散落下来,她想起了那些早就被遗忘的温情,悔恨道:“家,在莹村,每年夏天,他们都会,都会给我抓萤火虫……”
一点点苏醒的记忆在无情地抹杀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伊梧喘不过气,被生魂反噬的身体开始化成烟灰:“原来、我等了那么久,他们根本就不会来,他们定是恨死了我,再也不会来接我了…”
“伊梧,”一室狼藉里,慕长宁弯下腰,抱起了哭到脱力伏在地上的伊梧:“我们会带你回去。”
伊梧靠着他的臂弯,止不住的黑血从口鼻处涌出,染透了慕长宁的白衣。她神色悲戚,哭声熹微。
陆展清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宽慰着痛不欲生的伊梧:“他们一定,一如既往地爱你。”
“我不是有意要吃掉这么多人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都是枯骨天灯阵……”
伊梧突然用力攥住慕长宁的前襟,急道:“毁了它、毁了这个阵法!”
“如何能毁去?”
伊梧恨声:“杀了阵眼!”
未知而强大的阵眼感受到了伊梧的背叛,石室一片地动山摇。
“我死的那刻,棺材东南角会有出路,你们、你们出去后,能、能送我回去吗?”
陆展清握着她冰凉的手,郑重道:“自然。我们会找个地方,给你与父母立碑。”
伊梧的身子越来越轻,周围的黑烟越来越多。
她一下一下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放在陆展清手上,泣涕涟涟:“他们一定讨厌死我了,不想、不想我回去的,把我、把我的头发,散在风里,远远地,就好……”
伊梧小小的身躯化成一道道乌黑的烟,了无痕迹。
腰间的小布袋掉到地上,压住了那黑色的铃铛,闷闷作响。
慕长宁眼圈泛红,一言不发,攥着布袋的细长绳结,把袋子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