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庭院,来到一处后山僻静的角落,附近竹林摇曳,极为幽静。
明月冰盘高挂半空,撒下银霜般的皎洁月光,将附近照的亮堂堂一片。
耳边虫鸣阵阵,一片万籁俱寂。
颜录闲庭信步,拐过楼阁,走到一处低矮山坡前,远远就看到一个人,正懒洋洋躺在草地上,双手抱头。
他的脚翘得老高,鞋底上有两个大洞,仰面朝天,凝视着皎洁皓月,嘴里轻哼着那首极为悲凉的曲调,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意境,婉转悦耳,扣人心弦。
颜录默不作声,走到此人七八米外,远远站定,仔细打量两眼,不由莞尔一笑。
此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眉毛很浓,鼻子很直,约莫四五十岁左右,满脸胡渣,看起来极为不修边幅,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腰间随随便便系根布带,腰带松松垮垮的插着一把刀,浑身有一股野性魅力。
这把刀毫不起眼,拥有古雅而陈旧的刀鞘,连柄长不过两尺,隐约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煞气,震人心神。
颜录信步直走,来到男子身边,一屁股坐下,也手捧后脑勺,躺在草地上,欣赏着天空皓月,轻声笑道:
“萧十一郎,没想到这二十多年来,你的功力已经深厚到如此地步,果然没让本座失望!而且,只用了短短十天功夫,这把割鹿刀在你手里,就已心意相合,达到了人刀合一之境,你确实是一名刀道方面的旷世奇才!好好好!也不枉费本座的一番苦心!”
“鄙人在您面前,不过就是班门弄斧罢了,”男人叹口气,用手揉了揉脸颊,分开两根手指,指缝间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眸底充满了复杂神色,迟疑道:
“侯爷,这把割鹿刀如此珍贵,还是请你收回去吧。我,欠你的人情,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不,从今以后,你不会再欠我什么人情,本座很了解你。”
颜录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仰天长笑道:
“听说前几年,你和风四娘、沈璧君她们,已经各自生了个大胖小子,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千金小姐?怎么样,当父亲的感觉不赖吧。”
“多谢侯爷,”萧十一郎身子一缩,整个人突然纵身而起,盘坐在地,取下腰间割鹿刀,怔了半晌,似乎想到什么美好回忆,发亮的眼睛里泛起笑意,轻笑道:
“君儿和盈儿这两个小家伙,非常调皮捣蛋,在前几年满月酒时,收到侯爷派人送的礼物后,他们打小都非常喜欢,这段时间整天缠着我,叫着嚷着要一起来见紫衣侯伯伯呢。”
“喜欢就好!”
颜录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突然逐渐收敛,变得冷峻且严肃,淡淡开口,意有所指道:
“你刚才哼唱的那首小调很不错,本座很喜欢。看来,你心里是打定主意了?”
“这……”
萧十一郎闻言,浑身一震,勉强笑了笑,深深叹口气,抱拳告罪道:
“侯爷待我恩重如山,在下无以为报,本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唯独侯爷要我做的这件事,请恕我万万办不到!还请……侯爷,再换一个条件吧,我必定全力以赴!哪怕拼上性命!”
一个鲤鱼打挺,颜录翻身坐起,整个人化作一道轻烟,蓦地出现在五米之外,负手而立,望着天空,发现乌云蔽月,声音转冷道:
“我说了,你已经不再欠我人情了。这最后一个条件,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办到。本座是何为人,你一清二楚,所以为了你的家人和孩子着想,请放下你自以为是的坚持。毕竟,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拿起你的割鹿刀,轻轻送入他胸膛。非常简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