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就不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吗?”
萧十一郎表情凝重,眸底闪过复杂之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一手一个,将沈璧君和风四娘搀扶起身,心中突然隐约升起种不详的预感,或许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比逍遥侯还要可怕的多,旧鬼未去,新鬼又生,武林灾祸临头,到时没有人能幸免。
颜录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慢慢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欣赏着半空的皎洁圆月。
萧十一郎捂住胸口,和沈璧君、风四娘互相搀扶,也走到了窗边,往外一看,不由愣住了,久久无言。
风吹木叶,流水呜咽。
在八角亭中,两名老人还在饮酒下棋,众人目光扫过他们时,能感受到一股凌厉逼人的杀气,仿佛两柄出鞘的利剑。
朱衣老人手拈棋子,正沉吟不决,突然注意到了颜录的目光,脸色不由变了变。
绿袍老者左手支额,慢慢叹口气,此刻还能站着的人,只可能是胜者。
在萧十一郎三人的惊奇目光中,只见两位老人身影一闪,就已半跪在颜录身前。
灯光自远处照过来,照在沈璧君三人苍白的脸上,眼角的肌肉轻微跳动,表情愕然,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颜录目光淡然,轻轻瞟了两位老者一眼,整个人渊渟岳峙,一动不动,稳如磐石,目中浮现一抹讥诮之意,仰面长笑道:
“红樱绿柳,你们两人还挺识相。从今以后,玩偶山庄将不复存在!等下记得将我的命令,传达给天宗的三十六香主,七十二副香主,还有山庄里的所有人。若不想跟天宗一起陪葬的话,就老老实实接受我的收编。过了明天,会有人告诉你们怎么做的。”
“遵命!”
朱衣老人,绿袍老者互相对视一眼,赶紧躬身领命,动作之熟练,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此时卑恭屈膝的模样,与身上散发出的冲天煞气,极为不相符合。
下一秒,两道黑影闪烁,向颜录又是一礼,施展迅疾轻功,从八角亭一穿而过,消失在屋舍绵延的山庄建筑深处。
萧十一郎脸色惨白,搀扶住沈璧君两女,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颜录,只觉自己变得越来越重,手臂酸麻,重逾万斤。
他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短短一天之内,竟然能遇到两个天底下如此可怕的侯爷。
甩了甩脑袋,萧十一郎咬紧牙关,只觉头皮有钢针在刺,汗湿透了后背,但他还是竭力忍耐,尽量让自己不去多想。
过了半晌,故意不去看风四娘拼命眨眼的暗示,他狠了狠心,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快崩溃,咬牙道:
“侯爷,你莫非想做下一个天公子?”
“称霸江湖?不,我可没有那么无聊。至于有什么目的,等以后,你或许会明白的。记住,萧十一郎,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是需要还的。”
颜录表情古怪,手掌真气涌动,摄来一壶美酒,头也不回地穿过八角亭,走上曲桥,缓缓融入了朦胧月色之中。
风四娘轻轻叹口气,搀扶着娇躯瑟瑟发抖的沈璧君,摇头道:
“萧十一郎,你的性子还是没有变,紫衣侯的可怕,远在哥舒天之上,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我们……不,你和沈璧君,以后还是安安心心过日子吧。”
萧十一郎满脸苦涩,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沈璧君,又蹒跚几步,站在桥头,凝视着颜录远去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出声。
他从来没有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幸运,竟然敢当面质问这个天底下第一可怕的男人,而且还能好好活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们现在回去,从此归隐山林,再不过问江湖事。至于连兄那里,我会去妥善处理好的。”
萧十一郎叹口气,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两女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