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久在江心修炼,好像许久不曾回昆吾了。”吴端随意起了个话头,笑看着他,“近来中域十分热闹,出了几件大事,不知师弟可曾听闻?”
久不回昆吾,自然什么也不会知道。
谢不臣对所谓的消息,也不感兴趣。
他淡声道:“不曾。”
吴端心底冷笑一声,开口道:“听闻崖山有一新入门的女修,十三日内筑基,且坤线全部点亮,乃为世所罕见的天盘!说起来,师弟你十日筑基,虽为中域万人所传,我身为你同门师兄,竟从未亲眼见过你的斗盘。不知……师弟这般天纵奇才,可也是天盘?”
天纵奇才……
不假。
至于是不是天盘……
谢不臣低下头去,转眸望向奔流大江,只问:“师兄想看?”
这般轻柔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混合了冰渣的冷冽,叫人极为不舒服。
吴端平白有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他知道师尊如今最在乎的,便是眼下这一位天才弟子,只可惜……除了师尊之外,昆吾少有人喜欢他!
今日既然已经开了口,吴端还不至于怕了他。
“不仅想见识见识师弟的斗盘,还想要见识见识师弟的本事。”
那就是准备打了。
谢不臣两手原本轻轻搁在膝头,微微蜷曲,如今忽然轻轻动了一动,柔和的折线,忽然变得有力起来。他五指撑了膝头,终于从江心之中起了身来。
也不看浑身紧绷,一脸忌惮的吴端。
谢不臣俯身,将手伸入江水之中,原本只是暗里的湍流,一下变得吵闹起来。
吴端不知他在干什么,却已经直接手诀一指,一柄白骨长剑便已浮在他身后高处。
江水流动,拂过谢不臣左手五指。
修长如玉的手指,透明圆润的指甲,永远得体又显出几分风度。
他缓缓起身,同时抽回自己的手掌……
一江之水,在此时竟仿佛静止了,吴端心中陡生一种警兆,只觉汗毛直竖!
整片江面,在静止了那样一刹那之后,忽然浪涛骤起!
谢不臣从江水之中抽回了手,自江心而起,滚滚流动的江水,竟然也随之腾起,像是在江心之中拔起了一道瀑布!
涌流!
谢不臣五指并拢,仿佛将那一道江流握住,越抬越高!
“哗啦啦”的水声,一下在耳边响动。
那一道江流,终于被他从江心拔起,两旁的江水,在那一道江流离开的刹那,便猛然朝中间的空缺处一合!
砰!
水花溅起,沾湿了谢不臣的衣角。
他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轻轻一抖,被他握在手中的水流竟然如一柄剑抖开雨水一样,水花四溅,残阳下,晶莹如染血。
待得水花散去,谢不臣手中握着的,已然一柄江水铸成的剑,波纹隐隐,竟还似流淌!
抽江流为剑!
吴端只觉自己脚下寒气,比那一日看见谢不臣御空而来更甚!
谢不臣持剑而立,脚下江水流淌,淡淡道:“听闻师兄如今为元婴后期,修为甚高,不臣修为尚浅,愿请师兄赐教。”
“师父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坑咱们崖山?”
日头,已沉入了西山。
天彻底暗下来了。
见愁等人已拜别而去,扶道山人从归鹤井里抽回了自己的脚,站在边缘回望整座崖山,道:“你见愁师姐十三日筑基之事,早已经交代下去,谁也不许说出去。崖山这一群二傻子,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上去不靠谱,真到了这种时候,山人我还是很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