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听昔娘这么一分析,他顿时也觉得这可能就是金生说要等他生娃以后再去应试的症结所在。
王守文麻溜说道:“我都听你的。”
昔娘横他一眼,说道:“那你听我的,赶紧把箱子里那五彩绳给扔了。”
王守文一口拒绝:“这个可不能听你的。都说‘母不嫌儿丑’,我觉得挺好看的,你怎么老嫌它丑!”
昔娘被他气笑了:“我只听过‘儿不嫌母丑’,哪有说母不嫌儿丑的?而且这怎么就母啊儿啊的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王守文才不理她,愉快地捧起热乎乎的驱寒饮子吨吨吨。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夫妻俩过起日子来有商有量的,办什么事都快得很,不多时便给王守文身边添了两个做事伶俐的小厮。哪怕年纪再小他也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了,若不是父子同时为京官都能置办自己的宅邸了,身边只这么点人手着实称得上是寒酸。
赵氏见他们夫妻俩过得和和美美,也没有多插手他们院子里的事,大多事务都由他们自己做主。
今年的新科进士经过内阁和吏部的两次分流,赴任的赴任,留京的留京,包括严嵩他们在内的一十来个庶吉士自然又成了王守文的祸害对象。每次看到这些翰林院新成员,他眼睛里都是带光的!
日子悠悠闲闲地到了这年五月,恰逢端午,又是昔娘生辰,小夫妻俩便撇下弟弟妹妹与小侄子相携出游。
长到十八岁,昔娘还是头一次在端午自自在在地到外面游玩,谢迁对女儿倒也不算多严厉,并没有要求她们常年大门不出一门不迈,只是谢迁也不会特意安排她们出去玩而已,更乐意她们在家里学着怎么主持中馈。
毕竟端午这种人情往来颇多的节日正好是她们跟着长辈学着掌家的好机会。
这次家中有婆母与长嫂操持,出行的事又是丈夫极力相邀,昔娘自然乐意出去好好玩。
只是两人玩够了回来亿哥儿就抱着他叔的腿哇哇直哭,直说他叔“有了媳妇忘了侄”,还得是王守文耍杂技般从袖兜里变出样小玩意来才把他哄住。
作为曾经的无数京师学子的噩梦,王·十八·守文竟是出奇地讨小孩儿喜欢!
不过他小时候也算得上是长安街上的孩子王就是了。
初七的一大早,才刚下了早朝,小内侍高忠就跑过来找王守文,说是太子有急事让他去东宫一趟。
王守文没耽搁,边与高忠一同往东宫走边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忠说道:“是殿下养的羊不太好了,从昨天起就不怎么吃草,今儿一早上更是没睁过眼,殿下把太医都喊来了也没什么办法。殿下正伤心着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只是一只羊,养足了九年感情也浅不了。即便是王守文听了这消息心里也挺难受,他每次去东宫都要撸一下羊脑壳来着。
王守文加快了脚步赶到东宫,就见朱厚照一脸难过地蹲在小羊身边,身上的袍子都垂到地上成拖把了,他也没去在意。
随着朱厚照年岁渐长,他已经很有点太子模样了,早就不像小时候那么喜形于色,鲜少再像现在这样把难过写在脸上。
王守文顿了顿,也走过去蹲着看羊。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王守文来了,小羊眼皮动了动,似是要睁开,最终却还是维持着合拢的状态没再改变。
渐渐地连呼吸都止住了,胸前再也看不见半点起伏。
安详得跟睡着了似的。
王守文叹息了一声,命谷大用备上一口薄棺把小羊好好葬了。
听到王守文下了这么个命令,朱厚照才终于开了口:“葬到皇陵那边去,以后孤有一口祭品吃便带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