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只听嘭的一声,有人摔门而出。
亓天方正在书房里写字,突然外头就热闹了起来,亓禄紧张的跑进来:“老爷!他们闹起来了!”
“哦?”亓天方并不意外,还是点头写着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房不够热?菜不够咸?还是澡堂子又满了,要抢了浴桶洗漱?”
“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在院中大叫大嚷,很快便集结了一群人,说要来找您!”
“找我?”亓天方笑了一声,“天寒地冻的,我这好吃好住供着他们,还供出错来了?”他放下笔,缓缓起身,“走,出去看看。”
外头正在叫嚷着,声音越来越近,待亓天方负手走出去时,几十个侠客已经到了面前,看后头断断续续的架势,人竟然还在不断增加。
亓天方眯了眯眼,神色终于有些慎重了,他低头,向亓禄确认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亓禄低着头小声答:“好像是一开始有人说晚餐的蒜泥白肉馊了……”
“馊了?肉馊了都要找到我?!”
“是啊掌门,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亓天方低声骂了一句,待对方走近了,勉强打起精神,笑道:“诸位兄弟什么事啊,可是鄙人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直接与我说就行了,何必如此大阵仗呢?”
“亓盟主!”打头那人黑黑壮壮,抱拳时双臂的铁环叮叮当当,显然是个铁线拳的高手,他大声道,“在下洪猛!与诸位兄弟一道应亓盟主之邀前来共襄义举,讨伐徐不义!本以为不过一两日的事情!谁知道整整等了半个月!兄弟们本来一片好心助阵的,哪想到现在成了讨饭的了!如今过来也不是想让亓盟主为难,就想问亓盟主讨一句话,这徐不义,还来不来?若是不来,以后,兄弟们为了吃顿好饭,是不是还要交饭钱!?”
“对!到底打算怎么整!”
“都快过年了!”
“莫不是团圆饭也要吃剩的!?”
“老子就着咸菜吃了两天馒头了!”
“亓盟主你倒是给句话!”
亓天方嘴角抽搐了几下,深吸几口气,才挤出笑容道:“各位英雄,各位兄弟,大家前来襄助,亓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各位受这委屈?如今天寒地冻,我们麒山派存粮有限,拮据了点,可能确实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如今亓某既然知道了,自然会好生整顿,约束门内弟子,绝不能让各位受了委屈,败兴而归!”
“咱本来还要回去过年的!亓盟主,若再不结束,你们还要给我们备年夜饭不成?!”
“到底徐不义啥时候来,还来不来了?”
“亓盟主见风就是雨,人影还没见着就发帖求援,该不会是个胆小鬼吧!”
“哥几个还要回去抱媳妇呢!”
“就是!等天再冷些,咱家就封山了!那可怎生回去!”
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眼见着越来越不着边际,听得亓天方不仅嘴角抽搐,连额头的青筋都抖了起来,他脸色一沉,冷声道:“诸位兄弟莫非以为亓某发行道令是无的放矢吗?!自从知道小周天都惨遭毒手后,亓某就做好了与那妖女决一死战的准备!诸位难道不也是因为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方才冒着大雪严寒过来襄助的?若是各位觉得受了委屈,不愿与亓某一道守护这武林,可以,待一会儿各位散了,想走的人可以私下来找亓某,领了路费便回去,亓某绝不挽留!也多谢这些日子一道苦等的情谊!你们看,这样如何?”
说罢,他昂首站在台阶上,睥睨着阶下的众人,很是傲然的样子。
打头几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迷茫和不忿,但又觉得没滋没味的。
“亓盟主这话就见外了,兄弟几个就是因为这么多天了,心里没底,才来找亓盟主问问,想着若是麒山派就因为这被我们吃穷了,那多不好意思。”洪猛又站了出来,这一次却是打圆场。
“哼!我们麒山派这些年勤勤恳恳,也算有点家底,你们尽管吃,吃不穷!”亓天方冷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纷纷附和,一副要作鸟兽散的样子。
“这么厉害啊,那看来家底有得盘咯!”冷不丁的,斜刺里出来一个女声,悠悠然的,在一众男人中特别突兀。
亓天方猛地抬头,望向围墙方向,那儿有一棵老树,枝杈探进了院里,树叶全掉光了,但本来空荡荡的树杈上,这时候却攀上了一个人。
一个女子半个身子露在墙头外,正笑嘻嘻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她一身嫩紫的兔毛棉披风,头发高高的扎着起来,戴了一个与披风同款色的毛边帽子,遮住了耳朵,白绒毛下小脸如玉,五官精致,只可惜眼神闪着狡黠的光,连笑容都显得邪恶起来。
“徐心烈!”亓天方大呼一声,心里一惊,转而又一喜,扬声道,“你有种!偏偏这时候来了!”
确实来的正是时候,来找事的江湖豪杰刚被他安抚完,现在正是他们摩拳擦掌想出力的时候。徐心烈这么一出现,不正好撞在刀尖上!
没想到她居然那么蠢!
等下,她有那么蠢吗?
“不,我没种,嘿嘿。”徐心烈笑嘻嘻道,“跟女孩子家家提什么有没有种啊,亓伯伯你耍流氓呢?”
亓天方冷哼一声,他眼睛微眯,听到徐心烈所在院子一阵阵撞门声,正想着自己的弟子怎么还没冲过去把徐心烈拽下来,却听徐心烈往后看了看,道:“亓伯伯,要不我们先聊聊成不,否则你这弟子前赴后继的,我怕等我们聊完了,你这麒山派跟灭门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