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滔滔不绝了,但与此同时,他发现潭淅勉一直在注视着他,大多数人听到这些都会觉得乏味吧,不出三秒就要转移注意力去做别的,但潭淅勉在当下竟然真的只看他。
他又激动起来了。
“还有,你有没有发现我的暗房缺点什么?”
不等潭淅勉回答,他又自己接下去说:“没有温度计。因为我现在已经可以靠手摸来测水温,误差大概能控制在±05c以内。是不是很厉害?”
“嗯。是很厉害。”
潭淅勉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可以顺势夸奖他,他太知道怎么夸别人,明白怎么叫人高兴,他可以说这些照片无与伦比,美轮美奂,是艺术的真实,真实的艺术。但好像又都肤浅了,就像你面对生活,没办法简简单单评价,说它是美好的,苦难的,说它是毫无意义的,又或是充满意义的。
过了好一会,潭淅勉才勉强抛出一个话题:“我记得原来你家没有暗房?”
“我爸妈搬走以后,我自己住,用不着两个卧室,就把其中一间改成暗房了。”喻呈回答,“说实话,我在暗房的时间比在客厅和卧室都多。”
说完以后,喻呈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所以你刚刚说,会让我高兴的事,我觉得喝酒不算。”
“那什么算?”
“拍照片会高兴,跟你在一起会高兴。”喻呈想了想,“就这两样。”
“没了?”
“没了。”喻呈说,“睡觉,喝酒,都是得跟你在一起才高兴,跟别人就不算。”
“这样不好,喻呈。”潭淅勉认真地说,“高兴的事应该多一点,也应该有比这些更高兴的事。”
喻呈的脸上呈现出努力思考的神色,他醉得有点憨,走过来的时候,两只脚还互相踩了一下,差点绊倒,几乎是倾到潭淅勉面前。被扶住的瞬间,他好像抵到了潭淅勉的脚,包裹在正装袜里,而他的袜子是白色的,他们的脚趾叠着脚趾摆在一起。
“潭淅勉。”
“嗯?”
“好像更高兴的事也有。”
潭淅勉突然产生某种预感,按理说他应该打断他,应该关上门走掉,但他突然不想躲了。他站在那里,听喻呈继续混乱地叙述。
“以前我做什么之前总是会先问你,我能不能,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送你,可不可以给我你的电话,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但你不说话,或者拒绝了,我就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