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桑远远的眼睛里刷一下就流下泪水,指着幽无命控诉,“路过一座城,你认一个旧情人,再路过一座城,你再认一个旧情人,你到底是有多少相好流落在外?!”
皇甫雄被桑远远这煽情的演技抓住了心神,一听是这等风流韵事,顿时把蚌女仙抛到了脑后,目光顺着桑远远的手指,望向车厢中的云许舟,以及车辕上的桑不近。
今日的云许舟没施脂粉,只简单地易了容,秀丽的面庞颇有几分苍白,像朵开在车厢中的寒梅。
而桑不近化了英气的妆,抿着唇坐在车辕上,像烈焰,却是拒人千里的那一种。
当真是各有千秋。
皇甫雄看呆了。心说,厉害厉害,不愧是能写出那么好看的故事的先生!看看他身边这些新收的女人,竟个个都是上乘品质!不过数日未见,散落在民间的金珠子,都要被他一网打尽了。
桑远远跳下车,继续控诉:“前日一个,是你难以忘情的小青梅,昨日一个,又是对你有恩的好知己!”
她指向蚌女仙:“这个呢!这个又是什么!”
幽无命接到她的眼风,极配合地垂下头,摆出一副标准的渣男脸:“夫人别闹了,这位乃是廊中之仙,我身无长物,又怎攀得上人家?别说了,我们走吧。镇西将军,叫你看笑话了。”
听了这话,蚌女仙也是无语得很。身无长物,便拿她的雀儿换钱呗?
她抓住皇甫雄的衣袖,娇滴滴道:“就是这个穷鬼……”
桑远远陡然打断了她:“哦——我知道了!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莫欺少年穷’故事里面,那个为了金银弃你而去的女人对不对!你迟迟写不出结局,不愿打脸那无情无义贪慕虚荣的女人,就是因为心中仍惦记着她对不对!”
蚌女仙还要说话,只见皇甫雄重重一挥手,把她掀到一旁:“你闭嘴!”
这皇甫雄爱听故事,共情能力极强,听着蚌女仙一口一个穷,他只觉心中烦躁,投身回到那个‘莫欺少年穷’的故事之中。
那一日没能听到‘莫欺少年穷’的结局,皇甫雄已是百爪挠心,今日发现戏中原型竟是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哪里还按捺得住心中激荡?
仔细一想,蚌女仙平日对着那些穷酸书生的嘴脸,可不活脱脱就是故事里面的那个退婚女?
皇甫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忽然,他摸着下巴,笑了——此时此刻的自己,岂不就是一根金灿灿粗壮壮的巨大金手指,可以轻易帮助主角翻身打脸这个恶毒女人吗?
啧啧,真是不要太爽哦!
皇甫雄跳下了车,恭恭敬敬站到了幽无命的车窗边上,挑着胡须道:“先生啊先生,有这难处,怎不早些与我说呢!”
他大手一挥:“先生,今日,我皇甫雄,便作主把这女人赠给你啦!你想将她当牛作马也好,想写个双飞燕也罢,嘿嘿嘿嘿,都随先生高兴!只是记得,写出结局之后,还请第一时间给我送一份来!先生啊先生,我可是靠着你的故事续命哪!”
蚌女仙:“……将军?!”
皇甫雄决心打脸到底,冷冰冰地回头瞥了蚌女仙一眼:“去,服侍先生。呵,先生可是我皇甫雄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之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侮辱先生!留你条贱命,不过是看在先生的份上!”
虎目一瞪,蚌女仙惊得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心中惊悸恐惧,苦不堪言。
她被关了这些日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件事干系重大,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件损了她颜面,又害得她倒霉的小事。本想借着皇甫雄之手替她出口恶气,没想到皇甫雄竟然与此人有那么深的渊源!真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蚌女仙顿时怂了,摆出了柔弱为难的样子:“将军,我还欠楼里妈妈许多银钱……”
皇甫雄眉毛一吊:“少跟老子废话!滚过去伺候先生!”
到了这份上,蚌女仙哪里还有机会说出那日的事情?她抿着唇,可怜兮兮地拎着裙摆,挪向幽无命的车厢。
皇甫雄送佛送到西,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生生挤出了谄媚的笑容,冲着车厢里的幽无命揖了又揖,恭敬无比地站在路边,目送幽无命的大车驶向前方。
主角爽了,皇甫雄心里也爽歪歪,只觉被姜雁姬搞出的那些怨怒愤懑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一身热血哗哗地奔腾。
……
蚌女仙呆呆愣愣地跪坐在车厢里,半晌回过了神来,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得无药可医——此人被皇甫雄这般看重,又岂是什么无能之辈?!那一日还得了五匣水灵固玉晶,也未见他换身华贵的衣裳……
所以,这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厉害人物!
她抬起眼睛,瞄了瞄云许舟和桑远远,心道,这几个女人虽然个个是绝色,然而要论伺候男人的功夫,又岂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此人生得风流英俊,又是个连皇甫雄都要恭敬以待的人,跟了他,其实是捡了大便宜才对!哪怕先前有些不愉快,可是只要在床榻之上让他愉快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照样美滋滋?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蚌女仙的脸上迅速浮起了一层羞涩,不住地用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去瞄幽无命。
幽无命方才炼化那不灭之火正值要紧处,应付完皇甫雄之后,便急急闭上眼睛处理火焰去了。
此刻距离皇甫雄不过一射之地,桑远远心知人设暂时还崩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