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战场上他已是把自己的脸皮和自尊扔到了这个女子的脚下任她践踏,面对她,他早已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桑远远无奈地回道:“韩州王,你这样未免太过失礼。”
在战场上遇见他的时候,她用的是假音。
此刻也是。
只是今日恐怕瞒不过去了。他一问门外侍卫,便会知道躲在殿中不愿见他的女子,正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韩少陵的声音带上几分低落:“我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的,今日,确实是唐突了。”
桑远远叹息着同他商量:“韩州王不如先把和离的事情办了?”
韩少陵的身影猛地一震。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他的语气染上了几分轻快:“我此番入京,正是要处理此事。”
“那便速去。”桑远远催促。
“好!”韩少陵当真掉头便去了。
他一时热血冲头跑了过来,此刻心中已知大不妥。
又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居然牵挂着自己和离的事,他觉得脚下的路好似飘了起来。
即便被帝君怪罪,亦是值当。
这种心情他从未有过。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牵引,离他越来越近……
桑远远忐忑地等待着。
日上三竿时,帝君与二王的会面终于结束了。
桑州王父子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偏殿,笑容都有些不自然,显然桑成明的事情还是害这对父子吃了挂落。
叛逆桑成明走投无路,竟带着心腹,全部跳下了冥渊,死无对证,这件事一时成了无头公案。
“小妹,走。”桑世子道,“那韩少陵正在后殿等你和离,这便去与他了断——小妹应该没有心软吧?咱可千万别在他面前示弱,他那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州王大手一挥:“没事,他韩少陵再好,也只一个而已。回头爹给你张罗选婿,挑他十个八个来,以量取胜,呵呵呵呵……”
桑远远:“……”
她叹息:“我怎会反悔,只担心他那边出什么夭蛾子……”
一提这个,桑世子顿时竖起了两道漂亮的眉毛,呸道:“小妹你当真是太过天真,你以为这韩少陵对你仍有余情么?非也,他那恨不得和你撇清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真是气煞人也!”
“走吧,”桑远远轻叹,“路上,我再与哥哥细细说一说。”
兄妹二人在侍者引领下绕过后廊,来到帝君接见臣子、处理繁杂冗事的后殿。
还未踏进殿中,便听到了韩少陵坚定的声音:“帝君不必再劝,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桑氏王女既安然无恙,那还请帝君速召她前来了断前缘,再拖,我亦不会改变心意。”
桑世子一马当先踏入殿中,行过王礼,便冷笑道:“韩州王这话,说得好似我桑氏要赖着你一般,今日在帝君面前,我桑不近就把话撂下了——谁要反悔,猪狗不如!”
桑远远:“……”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这个哥哥的大名居然叫桑不近。
桑家老两口这个取名水准,实在是不敢恭维。
韩少陵被他一激,便也笑了起来:“桑世子也不必拿畜生来说事。此事本就是你桑州的意思,不管你们是欲擒故纵也好,以退为进也罢,总之,和离书我已签下了,断无反悔的道理。无论是我,还是你们。”
他轻笑着,语气疏离客套地继续说道:“桑氏王女容颜绝世,哪怕二婚,想必也有大把王孙贵子上门求娶,无需担心下半生无有着落。”
这话说出来,便已是自动把桑远远降了一个档次。本是国君之妻,再嫁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桑世子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眼睛:“那还真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韩少陵微笑:“桑王女怎地迟迟不……”
眼风向后一掠,恰好看到白衣女子盈盈施礼。
“见过帝君。”
女帝君端坐在黑金大书桌之后,金红华服迤至左右两侧,眼尾纹着赤色飞凤,朱红的唇,艳色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