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顺着太后的意思出了慈宁宫,只是一出门,脸上的笑意立刻消散无踪。
宫内的太后,听到皇帝又回了养心殿的禀报,叹了一口气,皇帝自从皇后崩了后就再没进过后宫,还以为今日他已经恢复过来了……看着渐暗的天色,摇摇头,算了,就她儿子,操心什么也不用操心这方面,她还是不多想了。
并不知道他老娘正在操心他近日x生活并最终信任他x能力的乾隆直直地走回养心殿,在大殿里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只好在吴书来的提醒下往寝宫走去。
感受到皇帝心情不妙,一屋子人气氛压抑地伺候皇帝更衣、铺床后安静退下,乾隆习惯性如同江愉帆还睡在榻上般,把守夜的人也赶了出去,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卧榻,皱着眉掀开帘子躺进了床内。
“倏”的一下,刚躺下的乾隆立刻整个人又弹了起来。
乾隆震惊地看向床的内侧,甚至十分不符合皇帝身份地揉了揉眼睛,最后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江愉帆!
只见龙床内侧,江愉帆双眼紧闭,两手放在身侧,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从前的红润,嘴唇也是干裂如同多日不曾进水。
乾隆小心翼翼地探手过去,挥了挥,还是空荡荡摸不到她的身体,心中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似乎想到什么,乾隆立刻下床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又匆匆回到床上,坐在她身边拿着那本薄薄的书本捅了捅她。
能碰到!
乾隆眼睛一亮,有些高兴地又连续捅了她的手臂、肩头、甚至脸颊好几次。再次冷静下来时,这才发现,这么久了,江愉帆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江愉帆!醒醒!”乾隆压低了声音一边喊她,一边用书本推她身体,“江愉帆,丫头,听到朕说话了吗?”
江愉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乾隆有些心慌了,又重重地“推”了她好几把。
“丫头……”
江愉帆的睫毛颤了颤。可是烛光昏暗,乾隆并没有看清。
事实上江愉帆已经在骂娘了。渣渣你个魂淡,色狼!你当我是什么?还这里戳戳那里捅捅的,没看到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很痛啊!魂淡!受伤的人不能乱动不知道吗?你个白痴!
当乾隆又重重地推她的时候,她本来就被劈得没一处不痛的身体更加痛入骨髓,死死咬着牙,十分想睁眼大骂他一顿,可最后,江愉帆被痛昏了过去。
昏死过去前,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死渣渣,我一定要报仇!
另一边,十分无辜甚至还十分担忧的乾隆并不知道他已经被诅咒了几千遍了,推了很多下都没有动静后,他终于知道放弃了。
躺下身来侧头看着里边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可惜此时的江愉帆十分憔悴,状况很不好,即便是灯下看美人,也没有一丝美感。
可乾隆是个极端的人。今天他第一次把江愉帆划进了自己的圈子,认同了这个爱吃爱笑心性简单的小丫头——虽然按照二十多岁的年龄来说,她也不小了。江愉帆这副狼狈的模样反而让他难得在这安静的夜里起了怜惜愧疚之心,在他自我的心里,江愉帆是为了他而变成这样的。而事实上,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审视着这个看似单纯的女鬼,一直在逗她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乾隆虚空地描绘着江愉帆昏睡的脸,有时候他也很好奇,这日复一日平淡无奇的日子,为什么她就能日日过得这么开心,而二十多岁的人心思为何比他的三格格还单纯许多?不过短短几月的相处,竟然能让她甘心为他遭受天谴吗?
在敬天畏天的社会,乾隆对于天谴的敬畏程度是很高的,如果说,之前江愉帆破坏地府规矩替他打听七阿哥,只为了让他高兴,这件事情让他决定认同了她,那么这一回,让那认同的最后一丝犹疑也消失了。
他不知道,这天下,是否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他遭受天谴。
乾隆在那里思绪纷飞,江愉帆一无动静,但两人同时证明了一条真理:脑补是最美的品德!
第二天,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几个御医都被皇上宣去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如何救治被雷劈的人?”
雷劈?几个御医面面相觑,这惊蛰是到了,可最近也没打过雷啊?况且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听说过春雷劈人的,这人是干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潜规则最保命!先是扯古书扯一大通,然后将最保守的方法说那么几条。
您要具体的?
启禀万岁爷,这看病要望闻问切,没见到病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乾隆恨的牙痒痒,一个个老狐狸,滑不溜秋,要是能让你们看,朕还会这么着急上火吗?
赶苍蝇般挥了挥手,把这几个碍眼的赶了出去,回身进了内室,走到床边探身向里面的人看去。
江愉帆还是无知无觉地躺着,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转身离开,不一会又端着一杯水回来,乾隆笨手笨脚地比划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茶杯凑到她的嘴边全神贯注一点一点地喂下去。
随着水顺利地消失在江愉帆的嘴边,从没干过伺候人这事的渣渣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也不在意那大半撒出来的,将一整杯水都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