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没这金刚钻,画师只能先收着定金,再看着白纸发愣。
那人是个宫廷美人图专家,对神佛雕像基本没有涉足过,只能按照自个儿理解,半猜半找地画出个富贵美人,结果俩人都没怎么见过财神,一下子对暗号似的,一手交钱一手拿货,这图就被挂起来,还塑了身日夜祭拜。
而富商脑子不够好用,但运气是真好,一直到他孙子的孙子出生,那美人财神都一直受着香火,渐渐的,陈阿财就诞生了。
她沾染着至纯愿望,刚一诞生就是个小神,但也因如此,陈阿财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只能抱着黄金万两含泪守着千年。
快乐和使命一样质朴无华。
千年时间沧海桑田,富商后代垮了之后,她就跟着神像一起来到寺庙当中,而后陷入沉睡。
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伴生童子会化形了。
陈阿财没法再坐吃山空,毕竟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那童子缺神力,所以她只能出来攒点功德。
但她即便换了身衣服,那脑袋上的红玛瑙步摇,那手腕上两个足金镯子,那脖子上串着的金镶玉锁都透露出富贵气息,以至于在黑暗角落中,有一道目光飘忽许久之后,突然盯紧了她。
“阿伯,这糖人怎么卖啊?”
陈阿财走到一个小摊面前,看着摊子上的糖人泛着铜板颜色和金子光泽,咽了下口水,两眼都移不开。
“弥勒佛一文钱,财神两文,自个儿想要什么别的样式再说,会砍头的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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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
丢下俩铜板之后,陈阿财举着财神爷模样的糖人左看右看,寻思着这东西长得怎么也没自个儿好看,怎么就这么多人只找他不找自己呢?
她一口一个胖脑袋,又吞下金元宝,还没来得及走到下一条街,突然就被一个黑色身影阻碍住,那身影灵活钻到她腰间,两手马上要一探,却被一根木签狠狠扎到手背,陈阿财顾及着新年未过不好见血,力道却一点不算小,往来人手上戳过去后便双手一转,嘴里叼着财神的肚腩,将小贼制服住。
他俩退回到昏暗小巷当中去,陈阿财用手肘卡着那人脖子,盯紧他兜帽下面那双眼睛:“哪里来的东西,偷东西敢偷到你姑奶奶手里!”
小贼还想逃跑,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偏过头去不再对视。
女孩越骂越气,她一想到自个儿啃糖人啃一半就要打架,满心都觉得这财神怎么都没她吉利,但就是香火多!
她一个委屈涌上心头,惹了她的就谁也别想好过。
陈阿财骂着骂着发现这人怎么也不看她,好一个没礼貌的样子,登时怒火又冲上脑子,问:“怎么还把脑袋别过去!做这龌龊事儿还不敢见人了!”
“我会还的,我想借一些……”
眼前这人蚊子叫似的开了口,声音听起来清澈,像是个半大孩子一样,陈阿财自己化形之后也不过十六岁模样,心疼的情绪一点没有:“还会还呢!你这叫借!你这小贼就是偷!”
“我不是小贼!”
“那你是啥!”陈阿财除去刚才看见过他双眼,剩下的半点毛都没见着,脑子里一热,“你把帽子掀了说话!”
方才还像是任人宰割的小贼突然又开始挣扎,就好像这帽子是他另一条命一样,但他实在争抢不过眼前这女孩,甚至哪怕动用神力都无法挣脱开,只能死死往旁边偏过去脑袋。
陈阿财一下子起劲,一只手桎梏住他,另一只手扯住他兜帽,不管不顾就往他脑袋后面一褪,登时眼前金灿灿一片,连在小巷里都被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