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婢只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上一些小菜,热好一壶酒呈上来。
滕玉意拔出壶盖,仰脖将壶里的酒喝个精光。
春绒和碧螺劝道:“娘子,酒量再好也经不起这样喝,当心明早上起来头疼。”
滕玉意自顾自把空酒壶重重往桌面上一放:“去,再热一壶。”
喝完一壶又喝一壶,滕玉意渐觉飘飘欲仙,那些积压在心头的沉重心事,一股脑都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叫道:“哎呀吓死我了,那是一只黑豹子!”
“世子,你不能进来,娘子她喝醉了——”
蔺承佑到滕府时已是半夜,这么晚来找滕玉意说起来不大妥当,但神策军明日就要拔营,今晚他还需回宫一趟,算来算去,只有今晚有机会同滕玉意说道说道,因此程伯一出来相迎,他就开门见山说:“程伯,我有些重要的话要当面告诉你家娘子,请她立即出来一趟。”
程伯看了眼蔺承佑脚边的小黑豹,点点头应了。
没过多久,程伯一个人出来了:“世子不如明早再来吧,娘子她喝醉了。”
蔺承佑心里正乱着,闻言蹙了蹙眉,滕玉意酒量那么好,怎么突然就醉了。看看脚边的俊奴,他迈步出了中堂:“我进去找她吧,有件东西需当面交给你家娘子,不会耽搁太久,跟她说几句话就走。”
程伯急眼了,这怎么能行,那可是内院,娘子和成王世子再熟,毕竟男女有别。
“万万使不得,世子,你把东西交给小人,让小人转交给娘子吧。”
蔺承佑在前摆摆手:“平日也就算了,这东西得亲手交给你家娘子,此外我还得当面交代她一些事,程伯你也不想我不在长安期间,你家娘子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吧。”
程伯一愕。
一愣神的工夫,蔺承佑已经扬长而去了。
这样连追带赶到了潭上月,还没来得及进去通报一声,门口那几个小丫鬟就被蔺承佑脚边的小黑豹吓得惊声大叫。
“碧螺姐姐、春绒姐姐,院门口来了头黑豹子。”
程伯呵斥小丫鬟们一声,快走几步拦住蔺承佑:“世子稍稍留步,小人进去通报娘子一句。”
蔺承佑清清嗓子,怪他,急着叮嘱滕玉意,一时也顾不上这些礼数,负手停步,冲程伯歉然一笑:“是我太冒失了,烦请程伯通报一句,我在这儿等她就行。”
不料门口的动静早就传到里头去了。
有个人原本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冷不丁看到外头那颀长的身影,先是眨眨眼,然后揉揉自己眼睛,放下手瞧了一晌,忽然一把推开碧螺和春绒的胳膊:“蔺承佑,你来啦。”
蔺承佑人虽站在门外,眼睛却压根没往里看,听到这声音忍不住转过头,却看见滕玉意坐在树下。
“你来,你快来。”滕玉意笑眯眯冲他招手。
“娘子!”程伯和春绒碧螺顿觉不妥,为了劝阻娘子,忙将她围在当中。
哪知滕玉意喝酒后力大无比,挥手将二婢推开,程伯毕竟是个男子,不好靠得太前,滕玉意一拍石桌,摇摇晃晃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你们走开,我要见蔺承佑……你、你进来啊,你站着那儿干什么?”
蔺承佑这会已经看出滕玉意醉得不轻,听她这样叫他,情不自禁朝她走去。
“你怎么喝得这样醉?”他有点好笑,望着那张染满了红霞的芙蓉玉面,目光一时挪不动,原来滕玉意醉酒后是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滕玉意笑容可掬,冲他招手道:“你来,我等你很久了。”
蔺承佑只得走到她过去,刚到近前,不等他开口说话,滕玉意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当着一院子人的面,拖着他走了几步,然后摇摇晃晃一指面前的廊庑:“……我想……上去,可我的腿脚不听使唤,你来得正好,借点轻功给我。”
“娘子!”这回不只程伯,连端福都冲过来阻止。
蔺承佑把自己胳膊抽出来,转头对程伯说:“没想到她喝得这样醉,那我明早抽空来一趟吧,你们把她扶到屋里去。”
说着转身就走。不料滕玉意的双手再次缠上来,像抱萝卜那样抱着蔺承佑的胳膊不撒手:“我……有话对他说,你们别烦我,你们再啰嗦,我就哭给你们看。端福,你走开你走开。”
端福只得停步。
程伯哭笑不得:“世子,我家娘子喝醉酒就是这样,像个小孩似的不讲道理——”
“你才不讲道理!”滕玉意醉眼惺忪睨着蔺承佑,再次向上指了指屋檐,“我要上去吹吹风。”
春绒和碧螺试图把滕玉意的手从蔺承佑的胳膊上拽开,越拽,她搂得越紧。
蔺承佑自己也拽了一下,不料一碰到滕玉意的手腕,她就哎哟叫痛,蔺承佑怕自己伤到她,只得收手:“要不这样吧,你们拿件披风出来,我带你家娘子上去坐坐,我看她喝得也差不多了,上去坐一会说不定就睡着了,等她一睡着我就把她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