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昏昏沉沉,可举止却意外的平静。
她沉稳地站起身,拿起挂在木施上的兔毛斗篷,径直往雅间外面走。
绿柚眼尖,拉住她:“姑娘去哪里?外间落了大雪,天黑路滑甚是危险,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晚就歇在这里吗?还说大家要一起守岁,姑娘忘了?”
魏紫晃了晃脑袋,糯声糯气地回答道:“回家,给他做鱼吃。他最爱吃鱼了,吃不到鱼,他会跟我闹的。他那个人,最爱跟我闹了。”
青橘站在一旁,感动地捂住嘴。
都说酒后吐真言,果然,姑娘的心里是藏着他们家少主的!
瞧瞧,连吃醉了酒,都还惦记着给少主做鱼吃!
青橘哽咽:“太感人了,我直接哭死好嘛?!”
绿柚点点头。
看来今晚的小册子,又可以编出许多感人肺腑的故事了。
魏紫不胜酒力,没能在原地站上多久,就“咚”地一声倒在了绿柚的怀里。
她今夜,没能跟大家一起守岁。
半梦半醒间听见外面在放迎接新年的鞭炮,她在梦里悄悄许愿,那个人新的一年,每天都有鱼吃。
……
冬去春来。
东南角的园子又变得葱葱郁郁,各种花儿竞相怒放。
魏紫每天和左花菱研究菜式和各种小点心,酒楼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很快成了整个陵州最赚钱也最有名气的酒楼。
只是每每回到萧府,去给邢氏他们请安的时候,她心底都会有一丝不安。
她如今还是萧家的媳妇,她名下的财产,萧家也有份。
将来要是撕破脸闹上官府,她的财产是要被分走一半的。
可是魏紫一个铜板都不想留给萧家。
思来想去,她偷偷把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左花菱的名下。
左花菱吓了个半死:“东家,你疯了是不是?这么大一笔钱,你放在我的名下?!这,你这,东家,揣着这么多钱,我半夜睡觉也不踏实呀!”
魏紫信任左花菱,如果说南烛是萧凤仙的心腹,那么左花菱就是她的心腹。
她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左花菱,又道:“等将来我脱离萧家的时候,你再还给我不迟。”
左花菱锁着眉。
她从前一直以为,魏紫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娇娇小姐,专门跑出来体验生活的。
没想到,她有那么不堪的过往……
可即便过往不堪,她也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禁更加崇拜魏紫。
她实诚地问道:“可是东家,你就不怕我卷款逃跑?你就这么信任我?”
魏紫笑了起来,温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每天都在厨房研究做菜,一研究就是一整天,痴人似的。得了新的菜式,比得了一千两纹银还要高兴,陵州其他的酒楼开三倍价钱来挖你去做主厨,你也不肯去,扬言这辈子都要跟着我,满口说着知遇之恩这种话。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小呆子,是不会贪图不义之财的。”
不仅如此,酒楼里每天剩余的新鲜菜肉蔬果,左花菱都会不厌其烦,亲自拿去送给那些流落街头的小乞丐,或者无儿无女没有依靠的老人家。
这样的左花菱,魏紫不觉得她会卷款逃跑。
世上总有人贪恋富贵。
可也有一种人,是金钱打动不了的。
左花菱就是这种人。
被魏紫这么说,左花菱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她小声:“我才不是呆子呢。那,那我同意你暂时把钱财寄放在我这里,但是咱们说好了哦,等你一脱离萧家,就必须马上拿走。我揣着这么多钱,晚上睡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