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了跟人约好的时辰,简昕匆匆在后?厨叼了块一直温着的馒头,又往怀里揣了几个,随意将头发一束,拉着另外三个还?惺忪着眼的人便出了门。
这头一脚刚踏出院子,余光里便瞥见了一个高俊疏朗气质出众、陌生中又带着些许眼熟的人。
那人看着好似已经在外徘徊了许久,连眉角都?在抽动着郁烦和纠结的弧度。
见猝不及防便出现在了面前的四人,男人明显怔愣了一瞬,两手无措地在腰间比划了好一会儿,尴尬地背过身后?。
他?的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了一礼:“见过娘娘。”
简昕应下,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见他?要直起了身子,才不疾不徐地收回了视线。
简御史?张了张嘴,向来在朝廷上高谈阔论的他?平生第一次显得有几分局促:“下官本想着今早前来拜访,不过看样子是赶得不巧了,娘娘可是要出去?”
“啊,对的,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简昕虽有几分疑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只是这般疏离的态度一时难免让简御史?有些伤神。
这三年间他?们父女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多?的还?是他?掩在人群里远远才能望见几眼,如今孩子长大了,同他?也生疏了不少。
“并无什么要紧之事,只是下官得了皇上的应允,想着今日得闲便来探望娘娘,既然娘娘现有要事,下官还?是晚些再过来罢。”
这番话?说得好似跟她很熟络一样。
简昕迟疑道:“您是?”
这句问号一出来,简御史?正要含泪告退的步伐倏忽一顿,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一双眼睛怔然地望向自己的女儿。
简昕被他?的猛然回首惊了一跳:“?”
她刚刚有说什么很冒犯的话?了吗?为什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娘娘,不过三年,您真的连下官都?不记得了吗?”简御史?还?是难以相信。好歹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父女,这三年他?就?是再怎么变,再怎么老,也总不至于到了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的程度吧?
简昕尴尬一笑,求助的眼神瞥向身后?几人,只见那三人半阖着眼欲醒不醒,别说过来帮她解围了,估计现在还?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
她默默提起一口气:“呃,不好意思?,请问是?”
简御史?的一张老脸几近涨红,半晌才咬牙憋出一句:“下官是娘娘您的爹啊!”
哦,要是这么一说,她好像就?有点印象了。
简昕恍然大悟地仰起头。现在听想想这声音也是相当的熟悉,好像前不久跟着皇帝出门围猎的时候刚听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困得昏头,没太注意那人长什么样子。
现在明了,原来是原身的爹啊。
她立马跨步上前,脑中想象着一个多?年不见父亲的女儿此时最为合理的反应,动作极为夸张地捞起简御史?的手:“我想起来了,对的没错,您就?是我的父亲没错!女儿好些年没见着您,实在是太想您了!”
简御史?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一愣,满面愁容登时憋了回去:“娘娘方才还?说不认识下官。”
“女儿在同您开?玩笑的。”简昕干笑着,面部表情极为生硬:“这不是看着爹您突然来了,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是这样吗?”简御史?看着面前的女儿,怎么瞧都?觉得极不对劲。便是放在先前,他?这个女儿应当也不是这个性子才对,分明是同样的脸,此时却无比陌生。
先前的迫切顿然散去,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这,不然下官晚些时候再来找娘娘吧,莫要让后?边这几位……等急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爹您慢走?,我晚些过来找您就?行。”
伟岸的身躯一时佝偻几分,看着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简昕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最慌的就?是突然碰上原身熟识之人,更?别说是亲生父母了。她们只是长着同一张脸,谁知?道性格上的差异到底有多?大,若是待得久了,恐怕想要不发现她的秘密都?难。
原本明媚的心情被这横生的插曲完全搅乱,人都?出去了一趟替孙氏谈完租金了,悠悠沿着原路回去,一没了事情可干便开?始胡思?乱想,一路上都?若有所思?地跟在最后?边,就?是神经最粗条的任柯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钱文静落后?几步,同她并肩而行:“发生什么事了,看你心思?很重的样子?”
“你说,万一我那个爹发现我不是她女儿后?跑去跟皇帝告状,我的下场大概有几个?”简昕盯着脚下的路,费劲地想着,眉头都?要拧成一股麻绳。
走?在前头的闻和卿转头抢答:“这还?用?想吗?那不是肯定直接死翘翘吗!”
简昕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无助地抓上边上人的衣袖:“要不然你们试着帮我拦一拦,在我回京之前不要让我那爹见到我了。”她之前敢在皇帝面前这么猖狂,多?亏了身后?还?有个能给她撑腰的爹,若是连这唯一的靠山也没了,那她的处境就?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任柯直言不讳:“要不你直接跑吧,我也觉得你这位置坐着怪不安全的,早跑早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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