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光宗耀祖。”
小鸟放弃了离开深渊的机会。
缠绕在狮鹫身上的深渊气息一天比一天浓厚,沼泽女妖在某一日,叹息着说:“现在可好,小鸟,你想走也走不了啦。污染已经扩散到你的灵魂,把你变成介于‘中间’的存在了,和那家伙一样——外面的世界对生灵有一层天然的保护膜,裂缝则是撕开了它。换句话说,想要出去,只能是纯粹的生灵,或者是纯粹的深渊怪物。”
狮鹫说:“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打算留在这里嘛。”
沼泽女妖摸摸它黯淡的、被黑雾浸染的羽毛:“可怜的小鸟,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因为深渊气息已经盘踞在你的灵魂上了,之后的压制会更痛,是直接撕裂灵魂的那种痛楚。而且…这样的痛苦是持续性的、不断累积的,你还要继续吗?”
沼泽女妖无法修复灵魂上的裂痕,她只能寄希望于小鸟。
希望倔强的小鸟可以尽快放弃,虽然无法回到上面的世界了,但它至少可以从痛苦中解脱。
但是,就像她预料中的那样,狮鹫没有放弃的打算。
“好心的小姐,请继续帮助我吧。”狮鹫说,“无论如何,我希望活着的时间,可以尽量久一点。”
深渊气息像是一株不断生长的吸血藤,扎根在它的灵魂上。
每一次的“压制”,都是粗暴地扯去藤蔓,藤蔓上的尖刺与动摇的根部,都将它的灵魂割得鲜血淋漓。
深渊气息无法彻底祓除,吸血藤依旧保留着根部,每时每刻都在吸引更多的气息、汲取它灵魂的养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深渊里没有风,这句接近呢喃的话语不曾传进任何人的耳中,狮鹫凝视着自己黑色的羽翼,晃晃悠悠地走回斯图亚特身边。
身体上的衰弱与灵魂上的痛楚,很快就击倒了狮鹫。
不,应该说,它能在灵魂濒临破碎的情况下,坚持那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即将迈入死亡的那一天,狮鹫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它听到沼泽女妖在唱有关深渊的歌,斯图亚特坐在它身边,压抑的哭泣声带着无尽的苦痛。
狮鹫想让斯图亚特不要哭,但它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也没有力气抬起翅膀,轻轻蹭蹭那盏提灯。
真是的,笨蛋小斯,原来这么不舍得我啊。
明明很害怕寂寞和孤单,却总是藏在心里,表现出一副很可靠的样子——都已经足够可靠了,稍微脆弱一点、把自己的情绪说给大家听,也没什么的吧?
……算了,还是继续可靠下去吧,希望好心的小姐愿意看在那些烤肉的面子上,收留一下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