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头响起了吴迪的声音:“詹老师,你别听怀清乱说啊,骆哥没和别人聊骚,就是……你注意着点儿,那啥……有机会试探试探他。你俩别扭太久了,骆哥又很抢手,你懂的,就算他没那个心思,也防不住别人有心思……”乔怀清的大喊大叫传来:“怕什么?詹老师你也搞外遇去!找个比他更好的!我支持你!”吴迪:“你小点儿声!骆哥就在外边,当心他听见!”詹子延也不傻,吴迪最信任骆恺南,他都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乔怀清在那头越喊越大声:“听见就听见!他敢做还怕人说吗?”吴迪崩溃地回喊:“啊啊啊别说了,大家都在看我们!让你少喝……卧槽!骆哥进来了,快闭嘴快闭嘴,我还不想死……”乔怀清仍在作死:“回来得好,姓骆的,你现在就跟詹老师好好说说,你刚才在和谁聊天?是不是外边有人了?”詹子延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应该是乔怀清误会了,以骆恺南的性子,如果有别人了,肯定早就提分手了,不会拖泥带水的。但不安感仍然迅速袭上心头。电话那边突然寂静了,乔怀清和吴迪都没了声儿,似乎在等着谁。过了两秒,电话终于被重新接起。一道低沉的、熟悉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直达耳鼓膜:“没别人,就你。”詹子延心跳霎时断了一拍。这是近一个月来,他不生我气了?见面时间最终定在了第二天晚上六点。詹子延答应詹前锦在先,不能食言,便把他一块儿带上了。跨年夜的吸引力不容小觑,三四点开始,街上就开始热闹了,临近六点时,已是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稍微有点人气的餐厅几乎都得排号。他们定的碰面地点是家冷门小店,用不着赶早,于是詹子延领着詹前锦,先去书店挑了几本学科习题册。詹前锦好多天没出来逛了,别人放假他学习,每天挑灯夜读,恶补以前落下的知识点。他最差的是英语,以前初中的老师水平一般,教得不好,基础就没打扎实,单词量也匮乏。好在这门学科是詹教授的强项,任何问题都能帮他解答。詹前锦因此更讨厌他爸妈了。当初要是家里没抛弃这个宝藏哥哥,他还用学得这么辛苦?说不定早就考上高中了!“就这几本吧。”詹子延选好了书,带他去收银台结账,“这些都是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做过还不错的书,每年会更新题库,后面的参考答案也很详细,方便你自学。如果你能吃透每道题,考个高中应该没问题。”詹前锦的手插在衣兜里,脸埋在围巾里,气鼓鼓地说:“别小看我,我肯定能考上。”詹子延揉他头发:“说到要做到。”詹前锦特别喜欢被这么揉,詹子延的手心很软,力度很轻,不像他爸妈,每次碰他脑袋都是用敲的、用骂的。“哥,爸好像已经回去了,他最近没给我打骚扰电话了,而且过年前家里活儿多,他肯定得走,那我是不是能搬回去住了?我……想南南了。”也想你了。他没好意思说,害羞先烫了耳朵。詹子延的手放下了,把收营员扫过价格的习题册一本本放进袋子里,回他:“再过阵子吧。”“好吧。”詹前锦有些沮丧,不过想起接下来的行程,眼中又透出了兴奋,“哥,一会儿咱们要见的朋友,真的会做游戏?”詹子延笑了笑:“嗯,而且很厉害。你不是想要一个这样的哥哥吗?跟他好好相处,知道吗?”“嗯嗯!”詹前锦走路都不好好走了,一蹦一跳的,满脸写着期待。他哥居然认识干这行的人,真是意料之外,一个爱玩一个不爱玩,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成为朋友的?怀着万分好奇,詹前锦随他哥走到了约定的餐厅门口。这是家粤菜店,招牌在夜色中闪着花里胡哨的霓虹灯,灯光下的店门口站着一人,穿着款式利落的深棕加绒皮外套,里边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高大挺拔,英气逼人,像是来街拍的模特。詹前锦以为那人在等别人,没细看对方的脸,詹子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问他:“我今天打扮得还行吗?”詹前锦奇怪道:“哥你今天打扮了?没看出来啊。”詹子延依旧是平日里去上班时的朴素穿搭,仿佛在他的认知里穿太潮犯法。詹子延露出了些许挫败的神色:“我穿了件新衣服……算了,就这样吧。”詹前锦猛瞅半天,才看出来他说的新衣服应该是指里边的浅咖色外套。不过詹子延很注意保暖,在外边又套了一件薄羽绒服,外套只露出个领子,这谁能察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餐厅,快进门的时候,詹前锦忽然听到他哥问了句:“恺南,等很久了吗?”他惊讶地探出头,发现詹子延是在和那个男模说话。然后更惊讶地发现,那个男模就是他哥的前室友。攥过他衣领、让他滚回家的那位。骆恺南察觉到突然射来的敌意视线,无动于衷地回:“刚到。”接着就转身进了店里。詹子延马上跟了进去。詹前锦愤然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紧随其后。小餐厅没有包厢,三人在大厅的卡座坐下,詹子延和詹前锦坐在一边,骆恺南独自坐在对面。服务员过来倒了免费茶水,递上纸质菜单和铅笔,想吃什么在菜名前面打勾即可。骆恺南没接,冲对面抬了抬下巴:“给他。”服务员便把菜单递到了詹子延面前。“你想吃什么?”詹子延问。骆恺南端起茶水:“随便。”詹前锦:“?”怎么没人问我?詹子延握着铅笔,举棋不定,悄悄抬眼,发现骆恺南正直直地盯着他,心跳立刻加快,连忙收回视线。好奇怪的感觉。明明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什么都做过了,现在却仿佛回到了他暗恋骆恺南的那段时期。心里很爱慕,举止很小心,担心自己稍有不慎,就惹对方讨厌了。铅笔在纸上刷刷打勾,詹子延点了三道印象中骆恺南与詹前锦都爱吃的菜,然后把菜单推给了詹前锦:“剩下的你来挑吧。”这家店虽然冷门,但价格不低,詹前锦看看他,又看看对面脸色漠然的男人,小声问:“哥,这顿是aa吗?”“我请。”男人抢答。詹子延没反对,眼睛弯了弯:“好,下次我请。”既然有人请客,詹前锦便不客气了,一口气又点了三道菜,要不是他哥说够了,他还想再狠狠宰一顿。店内暖气开得很足,詹子延渐渐有些热了,犹豫着要不要脱羽绒服的时候,骆恺南先脱了外套,视线淡淡扫过他的衣领,说:“你总算穿了。”詹前锦莫名其妙。詹子延脱下羽绒服,露出了里边的浅咖色外套,不好意思道:“嗯,一直没找到机会穿。”这是上回他和骆恺南逛商场时买的,款式太休闲了,总觉得上班穿不正式,可除了上班,他俩后来也没去过其他玩乐的地方。骆恺南哦了声,就不说话了。詹子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弟弟在侧,很多话不方便开口。一片沉默中,唯有詹前锦古怪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切换。怎么感觉这两人好像很熟,又好像很陌生?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了,筷子一动,气氛终于不那么尴尬了。詹前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就饥肠辘辘,不出五分钟,面前的豉油鸡就干掉了半盘。骆恺南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皱了皱眉。相比之下,詹子延就斯文多了,五分钟只吃了一块蜜汁叉烧和一个虾饺,再要动筷时,突然发现,桌上的半盘豉油鸡、以及肉蟹、牛腩煲、清鳜鱼,全堆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