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江眼中的平静不似作伪,他的语气出乎寻常地理性:“况且,此番本就是我故意‘逼’走他的,与其让他心里扎着刺留下当个累赘,不如让他带着愧疚离开,将来说不定还能有大用。”
皇甫小媛目光一怔:“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寒江耸耸肩,语气温柔却没有一丝温度:“边广的后路无非下放衙门,或是远走边军,无论哪条路,将来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用的。”
陆寒江将那份辞呈折叠收好,淡淡地道:“边广有错我却不责罚,这份愧疚会一直留在他心中,如同扎根的大树一样随着时间茁壮成长,直到有一天我再需要他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地来回报我的这份恩情。”
听完陆寒江的话,皇甫小媛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大致能够理解到边广的那种心态,毫无疑问,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对方会为了回报这份曾经的“恩情”而献出一切。
该说不愧是跟随多年的下属,陆寒江对于边广的心理把控,已经到了算无遗漏的程度。
皇甫小媛毫不怀疑,陆寒江曾经将这种猜度人心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过,但她此刻已经不在意了。
或许比起算计,那种视而不见的冷漠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即便沾染了再多的算计与不容于世俗的罪恶,终究他们还能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
他们是共犯,对皇甫小媛而言,如此便已然足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皇甫小媛问道,边广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她们在东都,却还有别的任务。
“玉枢真人死了徒弟,倒是表现得平静,”陆寒江呵呵一笑,然后对皇甫小媛道:“上官家和青城派的恩怨,先让他们自个咬着吧,咱们还另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皇甫小媛道。
“救人。”
陆寒江的表情里难得出现了几分无可奈何,他摁着眉心道:“天泉贤弟不幸被杀,小小姑娘可是憋着满身的怨气没地发呢,小安镇上的那些江湖人,一个都别想跑。”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皇甫小媛蹙眉道。
“当然有关系,因为围杀天泉贤弟的这件事,也有峨眉派出的一份力,听闻峨眉碧云道长惨死在小小姑娘手中,那位玉女剑已经带人出川,要来报仇了。”
陆寒江叹息道:“峨眉派跟咱们虽然没什么关系,但那位苏掌门,实在有些不同。”
皇甫小媛诧异道:“怎么说?”
孟渊的风流债皇甫小媛并不知道,但这一次救人,也不是因为老爷子又千里来信,或许是他老人家拉不下这个脸。
总之,这次求着陆寒江救人的,不是孟老爷子,而是永乐公主,这丫头收到了宫中阿绣姑姑的来信,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让陆寒江抬手帮一把。
老爷子发话,陆寒江了不起两耳一堵权当听不见,但永乐开口,则是日夜都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这实在是顶不住。
再加上阿绣姑姑与孟老爷子那暧昧不清的关系,这事他还真的没办法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