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李定意外的没有反驳。
人少的时候,他还是能控制自己那股傲气的,这让张行私下有发脾气的环境时反而没了机会。
停了片刻,张行还是不能忽视这一战中黜龙军的失利部分:“这一战后,得让一些只有资历和山头,没有打仗能耐的头领都下来。”
“有地方安置吗?”李定不由皱眉。
“徐州可以建个行台,谯郡这里也可以建个行台。”张行俨然有些想法。“哪里没地方安置?大不了大行台里面各部再加个副手。”
李定胡乱点头,似乎忘了徐州还有淮右盟呢。
“这一战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吧?”而张行忽然又问,俨然被继二连三的整营成建制崩溃弄得不自信起来。
“不会!”李定坚定摇头。“除非天黑前中军连着再垮下来三个营,或者吐万长论能飞过来,现在就在单通海、王叔勇那里撕开两翼包抄部队,否则断然不会!”
这次轮到张行胡乱颔首。
事实证明,黜龙军并没有虚弱到中军剩余的十多个营连续再垮掉三个的地步,吐万长论也没有隔空带着一万人飞过来的本事……恰恰相反,随着战事持续下去,禁军连续行军的长久疲态终于在不停的战斗、撤退中渐渐显露出来,经常是打着打着,忽然就垮了。
非只如此,越接近天黑,禁军上下的军心就越加动摇起来。
就这样,溃兵越来越多,追兵始终不断,包围越来越明显。而果然,当天黑之前,司马德克麾下维持着建制和战斗状态的部队退到身后左武卫将军崔弘昇那里时,禁军各部的军心士气终于撑不住了!
且说,淝涡之间,以丞相司马化达为首,合计约有五万八千定员禁军主力。
而今日之战,包括左仆射司马德克、左武卫将军崔弘昇、左候卫将军何稀,加上逃走的右仆射司马进达,四位禁军主力大将,外加七位郎将,合计约三万五千之众,占据了淝涡之间禁军主力兵团小三分之二的部队,被黜龙军以大约三十个营的兵力用两翼包抄、穿插的战术给迎面包住。
刨除白有宾旧部三千人的倒戈,只有司马进达率领的三千人,以及前期其部被击溃的几千人中的一部分最终逃出了最后合围。
剩余两万三四千众,在三分之一兵力于前方范圩子先行崩溃,又在沿途死伤了两三千的情况下,于退却和被夹击的状况下艰难支撑了半个下午,最终在张圩子以西、以南的大片野地中被团团包围,并随着黜龙军的大面积收缩,迅速陷入了失去指挥、建制的总崩溃中。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
虽然有许多波折和意外,黜龙军还是坚定完成了李定布置的战略任务,促成了最终战斗的胜利!
“黜龙军已经开始大队大队招降了。”混乱中,左侯卫将军何稀撞到了左仆射司马德克,不顾一切远远放声嘶吼喝问。“司马进达据说跑了,牛方盛一早降了黜龙贼,元礼正也看不到,崔弘昇在西面不知道是死是活,黜龙军围的跟铁桶一般,雄伯南还在天上,咱们两个该如何?你是左仆射,是主帅,你给个主意!”
“能有个什么主意?”司马德克也早已经破防。“你不就是想让我领头投降吗?我堂堂左仆射,如何能降贼?!”
“左仆射是个屁!”何稀气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条理分明。“大魏没了,皇帝没了,禁军大队也没了,你是个狗屁的左仆射?!不怕人笑话!”
“你若再乱军心,我便现在斩了你。”司马德克双目圆睁,真气肆溢,死死盯住了何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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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投降也有一条路。”见到对方这般姿态,何稀一时生惧,却咬着牙,指向了天上的紫色云幕。“雄伯南就一个人,咱们赌一赌,一起腾跃起来,你往北我往南,生死有命,看雄伯南到底拿谁!”
司马德克仰天看了看那紫色云幕,咬咬牙,忽然腾起,却居然是在两军数万人的目瞪口呆中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砸向了那面紫色巨幕。
而在这“左仆射”腾起那一瞬间,素来理性何稀便已经明了……可能对方一开始军变是为了回家,但走到眼下,却是根本割舍不下这个空头的左仆射,还是要妄想靠着下面已经没救的部队,求得人上人的滋味。
哪怕这个滋味,这厮根本就没有真正尝过,只是似乎有了尝到的可能,再加上如今一日兵败的刺激,也变得疯魔了。
空中巨大的紫色帷幕卷动起来,只是一卷,便将那道流光给完全包裹住,然后空中仿佛有一个无形巨人一般,直接将裹着那位大魏左仆射的帷幕卷子给狠狠砸到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除了正下方被波及到的禁军将士狼狈逃窜外,几乎所有人都维持着目瞪口呆之态。
反复数次之后,眼看着那道紫色巨幕卷向已经被黜龙军控制的张圩子后,黜龙军自然是欢呼震野,而那些禁军,虽然也似乎恢复了活动,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名安静了不少……不管是向外投降还是没头苍蝇一般往里钻,甚至包括沟渠内的相互踩踏,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另一边,司马德克被从天上扔到圩子的土堤上时,虽然全身都有血色,但居然还有一口气。
“到底是成丹高手,挺硬实的。”雄伯南气喘吁吁,但依旧遮不住眉目的喜色。“这就是司马德克吧?”
“是他!”白有宾双目发光。
“司马左仆射,愿意降吗?”张行看着地上的血人,诚恳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