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七卫与七镇明显要借着乱势再大闹一场;
南岭那位圣母老夫人和冯氏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
巫族东部中部联盟,此时应该要差不多吞并完毕细碎的西部,马上便要南下关陇和晋北;
也就是东夷明显被四次征伐打的气血不足,平白咬牙西望……
毫无疑问,这其实恰恰是个乱象极端扩大化的前奏,战争的激烈程度与纷乱的程度其实还没到份上……那么换句话说,眼前的斑秃田亩已经是某种脆弱的美好了。
不说别的,如果自己此行做的不够漂亮的话,清河祖地所在的清河郡就一定会被黜龙军杀鸡儆猴,哪怕是黜龙军自诩军纪严明,那也是血流成河的结果。
“什么人,为何来边境窥视?”
一队二三十骑的清河郡轻装哨骑不知何时围了过来,但单骑驻于田埂上的崔肃臣却置若罔闻,直到哨骑首领,一名伙长忽然来喝。
“前徐州大营监军司马崔肃臣,出身清河崔氏郑州房,行二,专来清河老家探亲访友。”崔肃臣回过头来,就在马上正色拱手以对。
前方哨骑伙长诧异一时,继而便软了下来,无论是前徐州大营监军司马这种身份,还是清河崔氏出身,对于他来说,未免都有些气短。
踌躇片刻,伙长只能硬着头皮来问:“崔司马……二郎既来探亲,自往后面武城县还有郡城去,何故到边界闲逛?这里正在交战,经常出人命的。”
“专门来找你家史都尉的。”崔肃臣缓缓来答。“有事情跟他说……劳烦引路。”
伙长听到这里,反而释然,这样更好,省得对方是个探子,却用崔氏名头唬了自己,送到都尉那里,什么事自己都不担责。
一念至此,那伙长反而礼貌,只是让众骑团团护住这崔二郎,到底是抢在打雷前将人送入了漳南城。
漳南城,顾名思义,就是在清漳水的南侧,却位于清河郡的东北角,往南一字排开到大河分别是历城、高唐、茌平,正构成了是清河郡对黜龙帮的标准防线。
这其中守卫漳南城的,乃是郡中正经都尉史怀名,大约两月前,河北局势大变,他崔二郎自河南匆匆过来,四处奔走,双方还曾见过两回的。
而此时再见面,史怀名先自有些尴尬。
让到后院各自各自桌子坐下,方才赔礼:“崔二郎,着实对不住,但卡住官道,不让你家人往平原走,不是我的意思,是府君直接下了命令,我不敢不从。”
“时局艰难,大家都有难处,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崔二郎面色不变,坦然以对。“只不过,事到如今,我们崔氏两房老小都在这里,人家要打来,我们为了家族安宁总得去做个拜访……你也应该体谅才对。”
“体谅自然体谅。”史怀名无奈叹了口气。“且缓几日吧!等曹府君这几日脾气过去,你们再去说话……”
听到这里崔二郎面色不改,却是陡然发问:“如此说来,在漳南东南角截杀我家二十六、二十七的,不是你了?”
史怀名登时站起,目瞪口呆。
“史都尉且坐下。”崔二郎面色如常。
史怀名缓缓坐了回去。
“史都尉。”崔二郎继续言道。“二十六二十七是想从你这里走,结果你封了路,便转向南边的……却在你跟韩副都尉防区以及平原郡三交界的地方被埋伏的……你说,我不来找你,找谁?”
史怀名想了一想,头皮发麻,压低声音认真来问:“二十六郎和二十七郎如何?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没有不测。”崔二郎依旧语气平缓。“只不过经此一遭,他们俩直接在将陵不走了,看那样子是准备给黜龙帮做前驱了……”
前半句听到耳朵里,史都尉只是如释重负,后半句却如芒在股,再度站了起来。
“都尉赶紧坐下。”崔二郎无奈。“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不是你干的,那也是其他官军做的,总归是清河直接要因为我们往来平原,准备要我们崔氏子弟的命了……如此情状,便是清河大小房这里一开始只想求个平安符,现在也干脆心一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