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张行昂然做答。“若拿着文书去武安,此生也就是个定天下的命,如何能安天下?”
李定一时欲言,却不料,张行复又继续冷笑反嘲:“你还有脸问我?我只问你,北路军回去安生好,在幽州河间大营里自家理清楚头绪前,你觉得你这个连城墙都没有的破台子能挡住高、孙两家十余万大军?那些人可是有咱们那位圣人赠送的军械。而这些本地的百姓,本来是没有指望的,你倒好,先给了他们指望,又要他们被盗匪吞没……你这算什么?”
夕阳西下,李定坐在蒲台上,遥望东面地平线,平地打了寒颤,然后艰涩来对:“按照我原来的形状,本该如杨慎那次一般直接弃掉这里,化妆逃走的,我一开始也的确是这般想的……但不知为何,居然明知如此,还是于心未忍,有些不甘心,这才弄得如此尴尬局面……可见,多少是被你教坏了。”
张行背对着对方,望着西面落日方向幽幽来叹:“你要是跟我知交了这么久,还是直接化妆逃了,不光是你不甘心,我也会不甘心的。”
小周三度扭头来看,只是闭嘴。
三人一起沉默了一阵子,眼见着落日渐渐消失在大河波涛中,地平线从东面也不再见到,蒲台周边的营寨里点起无数篝火,方才重新开口,却居然不再继续已经说了一半的话。
“这蒲台,本是黑帝爷第一次出北地向南进军,在此起台窥东海,观青帝爷龙气的,却不料,这才几千年,便已经望不到大海了……”
“几千年,便是没有神仙移山倒海,也足以沧海变桑田了。说起来,我在苦海边上,曾与齐王一起观苦海,然后抄了两句话,当时觉得甚有味道,但此时用在这里,似乎更贴切……”
“我就不问你是什么了。”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难得抄的好句子,不让外人知道未免可惜……”
“……”
“……”
“三哥。”片刻后,暮色之下,小周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张行回头去看。
“李四哥还有个问题,你还没说……我其实也特别好奇。”小周认真来问。“既然要反了大魏,便该联络义军,壮大力量……为何要以官兵的名义灭了他们?”
“因为他们纪律不好,杀戮过度。”张行言辞平淡。
“可既然做贼,哪个不是杀戮过度的?”小周追问不及。
“这话有点像秦二了。”张行居高临下,负手立在李定身后笑道。“贼人之所以为贼,是为什么?”
“是因为……是因为暴魏不让他们活!”小周咬牙给出了回复。“修明堂、大金柱囊括中产之财;征东夷三次,屯军十亡四五,中原河北百姓十失二三,人人恐惧,凭什么不去做贼?”
“不错,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张行脱口来言,俨然是做惯了造反理论的。“只是做贼后,为什么又不免去杀戮劫掠呢?是因为没有了管束、道理和制约……而管束、道理和制约,是他们自己扔下的吗?也不是。他们也曾听管束、听道理、听法度、听制约……只是他们老老实实来听,却落得个十失二三,将来还要十亡四五的结果,这说明大魏的道理、法度、制约、规矩,都是坏的。”
“我懂了。”听到这里,小周猛地醒悟。“所以他们得要个新道理、新管束、新规矩?这才算真正的造反安天下。而我们现在去接管他们,就是要给他们个新道理、新规矩……然后拿我们的规矩替暴魏的,这才是真正的剪除暴魏以安天下!那些寻常贼人没有自己的规矩,虽然做贼没有错,但做了贼后,也活该被剿灭!”
“差不多吧。”张行点点头。“小周可教也。”
暮色中,李定还是一声不吭。
“可是……”小周犹豫了一下。“还有一点,也是刚刚李四哥问的那个……既然三哥对局势那么清楚,为什么不能做些投机取巧……我是说,现在好麻烦,造反却要先杀反贼里过火的……为什么不能放肆一点,扔掉一点点东西,放手去做,反正到下一程再捡起道理和规矩,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差别吧?”
“或许吧,但我不敢。”张行负手叹道。“因为乱世之路已经到脚下了,而且是人人都列于通衢之前,准备启程,此时稍有偏差,日后便是谬之千里,误入歧途……人都要为自己走的路负责的……我不敢的。”
“我替你并掉张金秤。”黑夜中,坐在张行脚下的李定终于开口。“但咱们要从长计议……你得给我一个周详的方略,让我回东都回的安心……想安天下,先安我吧!”
“先联络河对岸的程大郎。”张行似乎早料到对方会答应。“看看他为人如何,若是妥当机灵,就借他的壳子来做这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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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光棍甲老爷的双盟,感谢懒胖癌晚期老爷,没钱看山老爷,公子青衫老爷,复生老爷,焰圆老爷,五位老爷上的盟主……感谢诸位老爷的厚爱……呜呜呜……尤其是没钱看山老爷,孤身一人被封在上海,据说饿的吃草,居然还能想到为我上盟请我吃烧烤……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