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秋冬日。
清晨的南城被一团寒雾笼罩,能见度低,阴凉刺骨。
经济的寒霜也在继续,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这天宋寒霜的寒霜也终于来临。
宋氏所有股东,同一时间收到由yr行政部统发的一份邮件,简明扼要:宋晏容作为宋氏第二股东,‘申请’重新召开股东大会。
按照宋晏容今时今日的财力——一个接一个爆火并上市的子公司,还有宋晏容早前投资,如今发家致富的外资企业,被当局重点扶持的经济区祁水。
一个是运气,但这些加起来,谁还敢这么想?谁还敢小看宋晏容的实力?
更别说随便一个单拎出来,在现在局势下,哪个不要身家的人敢拒绝?这要是稍微有什么事,宋晏容就是他们的财神爷。
所以这邮件,说是申请,实际就是一场‘倒台大会’。
这天下午,宋寒霜被英君梅从公司叫回宋家。
老太太的姿态从来没有变过,坐在正厅那张楠木椅子上,手中端了一杯武夷茶轻轻抿一口。
宋寒霜坐在右手边的椅子,垂着眉眼,却没如从前那般有眼色替老太太添上热茶。
她只是听到茶盏沉沉落在椅子上。
“这些年我的心思都放在培养你身上,但是这次,寒霜,你太我失望了。()”英君梅沉声道:我早前是怎么跟你说?让你早点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晏容背后出谋划次,但是这么久了,你查到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如今倒是好了,那个大个公司就这么拔地而起,凭空出现!€()”
宋寒霜手指攒成拳头,没有接话。
英君梅继续道:“现在人人都说宋晏容是后来居上,而你不如她,说我当初选错了人,应该让她做宋氏的继承人!”
“奶奶既然说了这么多,那又怎么不提祁水的事?当初宋晏容买祁水的地,是背着我们买的么?奶奶难道不知道?可您不也没提前预知祁水会变成经济开发区?”宋寒霜无声笑了笑:“难道这件事也只怪我?”
“你说什么?!”
英君梅大概没想到一贯听话的孙女,居然也有顶撞自己的一天从,诧异又恼怒。
布满褶皱的手在楠木桌上落下,震得茶盏清脆。
宋寒霜吸口气,红唇启唇:“奶奶,其实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如果宋晏容的腿没有残废,您选择的继承人还会是我吗?毕竟您和宋家所有长辈一样,总是更爱重她这个小的。”
英君梅并未将宋寒霜言语间夹杂的情绪听到心里,她只当是宋寒霜最近压力太大,被她逼急了。不过她一向是鹰式教训,只有把人逼到绝地,才能激发潜能。
她就是要宋寒霜产生危机感,宋家的继承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稳当。
“我只看重有能力的人。”英君梅淡淡道。
宋寒霜沉默下来,英君梅道:“这封邮件她敢这么公然发给所有股东,就说明她在对你宣战。如果这场你输了,就
()会永远被晏容踩在脚底下,也再无翻身之日。”
宋寒霜脸色幽暗,长存于身的危机感将她身体条件反射激出冷汗。
英君梅看时机差不多,手指点了点桌上一小耷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宋晏容的股份再多,也只是第二股东,她现在不听话了不知听了谁的唆使想分离宋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所有股东的资料……包含所有人的软肋和见不得光的事。”
英君梅的声色冷到近乎无情:“你拿着它去联系他们,我倒要看看谁敢吃里扒外。”
宋寒霜一顿,目光落在那叠文件。
很奇怪,她心里并没有任何的轻松或畅快,反而有种刺激后,重重的无力感。
她好像斗了很久了,现在,马上又要开始了。
可是想到又能将失去的尊严重新挽回,她便又在英君梅话下,找到了战斗的意志。
她站起身,准备去拿文件。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
英君梅抬起眼皮,年岁的原因,老年人的眼皮有一种枯黄植被随时塌陷的风险,那瞳孔的幽光从两块薄薄植被的缝隙中透出来,让人总觉得那缝隙下的深渊里,还有不同于外壳的更阴诡冷血的东西。
宋寒霜又打了个寒颤。
她被那目光凝望着,隔了两秒钟,也似乎没有听见英君梅提醒她去拿文件的话。
她在原地站定。
又过了好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