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椒切滚刀,装盘,老板娘琢磨会儿,也不藏着掖着,“像她身上那条披肩,针织的,又柔又暖。系在马脖子上,就跟着飞,也能包住匕首,但会被割伤。她太软,做不了刀鞘。”
“咋样,满意不?”
话不用说得太透,点到为止。
周醒眯眼细捉摸会儿,抚掌:“真是说得太好了——”
顿了顿,又好奇问:“您平时也跟别的客人说这些吗?”
里脊肉在老板娘刀下变成条条匀称的细丝,她的刀法一如她看人的眼光。
“有些人值得评,有些人不好评,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全看缘分。”
缘分,说得对,确实得看缘分。
两菜一汤上桌,孟新竹也回来了,周醒口气如同问候重症垂危的病患,“她不要紧吧。”
“没怎么理我。”孟新竹实话实说。
周
()凌一回房就进卫生间洗澡(),她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人终于出来,却板张扑克脸不说话。
“暴暴跟你开玩笑,逗你玩呢。”孟新竹试图说和。
周凌仍是闭紧了嘴巴,眉头紧蹙,好似承受了莫大的羞辱。
“她开了电脑,要工作,我就出来吃饭了。”孟新竹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管怎么说,周凌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找她麻烦,同她吵架。
天塌下来有暴暴顶着。
孟新竹先给周醒夹了箸菜,才端碗开动,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周醒有来有往,起身去消毒柜拿了两只空碗打汤,“原来堂姐怕这个。”
她想到以后怎么对付周凌了。
“你可别再调皮啦。”孟新竹手指虚虚点,警告说:“小心她翻脸。”
周醒才不怕,“翻脸就翻脸,有本事跟我打一架,我不信她现在还能打赢我,小时候不就仗着自己手长脚长个子高,现在我跟她长得一样高了,她每天坐办公室,未必能打赢我!”
孟新竹笑而不语。
这只调皮的小马驹,成天就到处尥蹶子。
“再说了。”周醒摸摸脸蛋,“她怎么舍得跟我动手,我好歹暗恋她这么多年。”
“所以是真的吗?”孟新竹明知故问。
“你猜。”周醒端起汤碗,隔着氤氲的雾气看她。
“所以你还没有放弃,在继续勾引我吗?”孟新竹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都吓一跳,这什么混话!
周醒倏地掀眼。
孟新竹慌忙去抓汤勺,可汤已经盛到碗里,她碰掉了筷子,忙不迭起身逃跑。
周醒目送她背影跌跌撞撞奔进厨房,扯了张纸巾擦嘴,掩去唇边偷笑意味。
这几日进展飞速,多亏冰冰姐呀。
周醒扪心自问,并没有故意破坏人家家庭,是周凌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周凌亲手把竹子姐送到她身边来的。
没有周醒,也会有王醒李醒赵醒。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不变的,哪怕是铜浇铁铸的机器,也需得定时维护,何况是人呢。
失望攒够了,终究会离开。
十几年的感情,以竹子姐的性情,不会轻易放手,还需要一场大地震,才能跟周凌彻底四分五裂。
但在那场大地震之前,还有无数场小震。
周醒不着急,分离的过程越是缓慢,承受苦痛的时间越是漫长,越能记得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