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笼金乳酥十分香软酥糯,崔姣道了句好吃,问他这是什么菓子。
郭守山答了,红着脸说,“某也是随手买的,崔掌书带回去吃吧,若、若喜欢的话……”
他不是宽裕的人,崔姣也不好意思收他的东西,踌躇要拒绝。
横街上,苻琰脸色又黑又沉。
家令试探道,“仆叫人去送伞吧。”
苻琰抬了抬下巴。
家令忙命一小仆送伞过去。
小仆跑到亭前,冲他们喊道,“崔掌书、郭夫子,太子殿下叫下仆来给你们送伞。”
崔姣这才看见苻琰站在横街上,拉着张脸,仿佛她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
崔姣先谢过郭守山,拒收了菓子,跟着她的玉竹接过小仆递来的雨伞撑起来,和她手搀着手一起离开。
郭守山免不得片刻落寞,举袖向苻琰方向行了拜礼,也接了小仆的伞,离亭走了。
崔姣走至苻琰身侧,正欲裣衽施礼,苻琰没看她一眼,抬步就走。
崔姣咬了咬唇,她做错什么了,怎么有人自己骗人还要给被骗的人脸色看,凭他是太子就可以这么过分!
崔姣也只能腹议几句,跟着他回去了,本来还以为要在他跟前侍奉,结果让她回廊房安生呆着,不许乱跑,崔姣忍忍气,不乱跑就不乱跑,在廊房舒服的很,总比伺候他强。
千秋节依例有假三日,崔姣闲的没事干。
苻琰一早就往大明宫去了,崔姣破天荒睡迟了,用过朝食,女史们本来应该撤走食床的,但是厨下送了不少茶水菓子来,说是千秋节,圣上与民同乐,照着以往的规矩,送来这些吃的大家一起享用。
崔姣便和女史们围着食床一起谈心。
“往年的千秋节都特别热闹,陛下在花萼楼宴请百官,群臣献甘露醇酎和万岁寿酒,王公贵戚身上都要佩戴金镜,士人庶民也要随身携承露囊,外国使节还会进献许多珍奇宝物!”
“现在花萼楼的寿宴大概已经开了,宴上一定有舞姬跳霓裳羽衣舞,还有角牴万夫,跳剑寻撞,蹴球踏绳,舞于竿颠2这些有意思的百戏!可惜咱们瞧不见。”
崔姣趴在茶床边,枕着脑袋道,“我看殿下都忙的团团转,咱们就是去了花萼楼,也是伺候人,哪有功夫看百戏呢?”
南星点点头,“掌书说的对,能在千秋节这日舒坦的,也只有圣上了。”
皇帝有美人相伴,时常歌舞奏乐,哪日不舒坦了,倒是苻琰这个太子累死累活的。
木香啃着手里的桃子,张着大眼睛问道,“下仆听其他姊姊们说,千秋节上还有外邦进献美人!”
“是有这事,送来的多是外邦公主,要不进宫成了陛下的妃嫔,要不被陛下指给哪位亲王权贵,”玉竹道。
崔姣那双多情眸弯了弯,“那会不会指给殿下呢?到时候咱们东宫就有一位外邦太子妃了。”
几人被她逗笑。
南星道,“掌书莫说笑,外邦的人如何能做太子妃。”
崔姣嗯了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3,皇后殿下钟意的太子妃必定是长安内最贤惠得体的贵族女郎了。”
三人见她说起太子妃并无吃醋拈酸之意,都暗暗称奇,她不会真的不喜爱太子殿下吧,这样也不错,以后东宫进了太子妃,就算失去太子殿下的宠幸,她也一样能过的很好。
四人又说其他趣事,再把茶点吃了,才各自散开自己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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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节这日,苻琰忙碌至夜间才回了东宫,听家令禀报廊房动静,崔姣一整日都没出来过,也没来崇文殿寻过他,从她入东宫以来,除了之前对东宫不熟不敢乱跑外,后面熟了,自己来崇文殿找他,常常黏在他身边。
从那天她闹别扭后,只要他不召人,她就不来,还吃别的男人手里的东西。
只消一想到崔姣面对郭守山巧笑嫣然,苻琰便难以扼制胸腔里恼火,他想,一个侍妾而已,最初带她回东宫也只是一时有用处,时至今日,她早已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是嘴甜,不过是那点温情脉脉。
他没什么好留恋的,他也不该留恋。
苻琰自此决定将崔姣冷落。
不召见也不询问她的一切,就当东宫没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