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那张阴郁的俊脸别向崔姣,低声说,“赢了,孤有赏。”
崔姣连忙屈了屈膝,由昆仑马奴引去球场,翻羽已被牵来,崔姣脚踩马镫翻身上马,接过球杖,忽听后方讥笑声,“这么矮小的马,小娘子若落马了,可别被踩死了。”
她扭过头,正是苻承泽骑着马带领王家大郎等勋贵子弟经过,讥笑声是他们中间发出来的。
崔姣在那几人眼中看到了杀意,脊背不仅生凉,她有太子撑腰,他们应不敢明目张胆行凶。
两队在场中对垒,锣声一响即开赛。
崔姣手持球杖迅速勾马球抛向自己的副手,占的先机。
苻承泽等人没料到她出手如此快,王大郎道,“大王,这小娘子不好对付。”
苻承泽哼一声,携人抢马球。
看球的人都紧张盯着。
场上两方交汇,崔姣和副手牢牢护着球,崔姣在一堆男人里格外娇小轻便,翻羽带着她穿梭在球场中,苻承泽等人根本没机会触碰到球,不过一炷香,便进了球,获得头筹。
引得席间一片喝彩。
慕容琰微翘唇,浅呷一口杯中酒。
没多久,第二场、第三场仍是崔姣这方的球队夺下筹,这下席间诸人都逐渐被崔姣吸引。
皇帝看着场中那抹灵活鲜艳的身影,侧头问皇后,“那是东宫的女官?朕怎么没见过?”
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过来的,他说什么话,皇后清楚他什么想法,每年有花鸟使为宫中纳新,皇帝这寻美之心也不见消减,到了不惑的年纪,反倒更喜美色,却从不留恋,只有王贵妃能常得恩宠。
“她是三郎带回长安的,很得三郎喜爱,”皇后剥了颗荔枝。
皇帝以为她剥给自己,正要张口,她却自己吃了,“三郎难得有个贴心人,陛下难道也要横刀夺爱?”
皇帝歇了心思,皇后硬邦邦的语气着实让他不快,但在他下首的王贵妃早已剥好了一碗水灵灵的荔枝放在他桌上,皇帝略感欣慰。
皇后出身裴氏,父祖追随昔日还是草莽的皇室,为打下大梁这片江山出过不少力,他父皇为安老臣之心,将皇后定给了他,他对这个结发妻子没什么感情,倒是王贵妃与他心意相通,诗词唱赋、舞乐弹跳皆可引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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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上,苻承泽连输了好几场,已然火大,冲临近的王大郎道,“敢阻拦我赢球,给她点教训!”
王大郎与其余几人会意,立时瞄准了崔姣,她如灵兔在场中活跃,可毕竟是女郎,体力有限,连胜几场后感觉到疲累,这种情况太子早已预料到,挑选出来的副手中有一人可替她做主攻,是左司御率府的左御率裴用。
崔姣适时退居到后方,裴用轮上。
这时候场下人的目光皆转向两方主攻,崔姣做了副手后不再那般瞩目,便没人注意到王大郎等人故意策马逼近崔姣,借着抢球不断的攻击她。
崔姣被几人缠住,勉强抵抗了几次,还是挨了几下,疼的差点摔地上,人伏在马上,只知逃跑,后面的王大郎却紧追不舍,大有赶尽杀绝的架势。
家令垂手在苻琰身侧,悄声担心说,“殿下,这么下去,崔掌书怕是死在场上。”
球场上意外频发,死人也不是没有过,崔姣只是小小东宫内坊掌书,若死了,恐怕皇帝都不会追究襄王。
苻琰静坐着,崔姣一介孤女,所依仗的仅是他,带她回东宫,不就是这个用处吗?她会不会死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中。
家令眼看崔姣被那几人逼到了更远处,太子若再不管,真要出人命,这小娘子长相出挑,温柔懂事,得了太子的青眼,从没见其恃宠而骄过,见着他毕恭毕敬,这样的小娘子实在难得,家令于心不忍,多嘴道,“殿下,襄王这是在打您的脸……”
苻琰脸色发沉,须臾从座上起身,对皇帝道,“请陛下中止马球赛,臣有事启奏。”
皇帝正在兴上,没好脸色道,“今日不宜议政,有事明日再说。”
苻琰盘腿坐回去,转头睨过斜下角正襟危坐的张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