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放下双手,周身温润平和的气质散去了一半,看人的目光中又带上了几分利刺。
林晔亭和林岁午祖孙神色同样也有些不好。
可两个娃娃一个只刚满六岁,另一个也才七岁多一些,都还卡在七岁不同席的男女大防边缘处呢。
他们这些做长辈兄长的,倒是也不好大惊小怪,刻意将两个娃娃给隔开。
比起林岁晚父兄的憋屈,姜五郎此时却又是嫌弃,又是鄙视。
心想这小兔崽子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盒子零嘴了,路上是省了又省地才吃到现在。
扣扣搜搜地连他这个亲舅舅都舍不得分上一星半点,此时倒是大方起来了。
可惜,你拿吃剩的零嘴去诱拐人家小姑娘。
以后会如何暂且先不说,如今却是从一开始就在人家长辈兄长眼里留了不好的印象呢!
……
姜五郎腹诽不已的时候,甲一终于回来了。
和甲一一起回到山谷的,还有之前那个挖浸血泥巴的火柴头少年。
火柴头少年姓霍,名长安,是璋德府平昌县霍家村人。
刚一走到近前来,霍长安便“噗通”一声跪在了林晔亭面前,“咚、咚、咚”地不停磕头。
他嘶哑着声音,似哭似喊道:“平昌两年大旱,官府未赈济灾民不说,反倒是新增了不少苛捐杂税,百姓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我平昌霍氏一族举族逃难,其中有一半人欲前往北疆投靠在玄甲军中效力的堂兄霍长青,可万万没想到被拦高城不说,竟还有叛乱暴民视我等为猪羊棋子!”
“……之前只是言语挑唆,刻意煽动,此时却是明目张胆地驱欲赶我等去挡那高城守军的刀箭!”
霍长安额头已经磕破,哭得满脸血泪!
他就像那半只脚已踏入了枉死城的冤魂一般,拼着魂飞魄散地想要抓住通往人间的最后一道光,虔诚又渴望道:“破军蛇矛……,老先生定然就是传说中的破军将军吧!小子恳请您救救我等被视作猪羊棋子的真正难民吧!”
“求求您了!老将军,求求您了!小子这辈子若能侥幸活着,后半生愿意为奴为仆报答您,将这条命都偿还给您!”
齐万山闻言讥讽道:“呵!你这条命倒是神奇,竟然能反复来回地算计利用呢!”
林晔亭此生见过太多自寻死路之人,也看过无数苦苦挣扎着想要活着的人。
被人这般求到头上,他心中并无半分恼怒,反倒是对这个火柴头小子藏有几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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