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卫和书已经将卫芜僮放在床榻上。
是卫芜僮自己的房间。
半年来,房内日日都有人清扫,几乎纤尘不染。
吴弦钰亲自端着一壶茶从外面走来,这么一会的功夫,已泡好了新茶。
“芜僮,其实你不用考虑太多的。”吴弦钰将茶放下,给卫和书和卫芜僮各沏了一杯,“和书时常与我提起你,我知你二人感情深厚,我不会在意的。”
吴弦钰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同卫和书倒是一对壁人。
莫名的,卫芜僮想到了和沈寐的第一次见面。
“这次回府,芜僮准备住多久呢?”吴弦钰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
卫芜僮一时语塞,冷不丁的,卫和书突然问:“父亲和母亲,都已睡下了?”
“是啊。”吴弦钰答得自然,“现下太晚,芜僮此次回府匆忙,还是明日再见父亲和母亲为好……”
闻言,卫芜僮的神情变得有些局促。
经吴弦钰这一说,卫芜僮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嫔妃无诏不得出宫门。
这是一条鸿沟。
横亘在他与卫府之间。
他今日行事出格,全凭心意,想起此事时已然太晚了。
瞧见卫芜僮的神情,吴弦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匆匆结束了话题。
临走前,吴弦钰半掩门扉,望向其间的卫和书,温声道:“夫君,今日事务繁忙,夜色已深,便不要太过辛劳了。”
这话在提醒卫和书,也在提醒卫芜僮。
卫和书点点头,朝门外微微颔首,“好,你早些歇息。”
门扉被彻底掩上。
房内安静了片刻。
卫和书似乎不打算开口。
卫芜僮有些坐不住,他犹豫瞬息,攥着外袍一角,悄悄抬眼看卫和书,“兄长,你带我回卫府,若是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因我而怪罪卫家?”
此话一出,卫和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卫芜僮看不太懂。
卫和书笑了笑,有些心酸,“看来他真的待你不好。”
卫芜僮瞪大双眼,又听卫和书道:“我们芜僮,素来心性自由,怎会瞻前顾后,考虑这么多?”
他摸了摸卫芜僮的头,“这半年来,在宫中受苦了吧?”
夜间烛火摇曳,兴许是烛光投射,衬得卫和书眼眶有些发红。
卫芜僮一路紧绷的心绪,此刻再次潮涌。
他紧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往下滴。
啪嗒。
像在泣血。
曾几何时,他也是卫家捧在心尖上的小公子啊。
卫和书扶住他的肩,掌下肩膀耸动,瘦弱得有些硌手。
卫和书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说得温和,“如今在卫府,你不必害怕,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需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
“芜僮,我再问你一次,他待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