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左等右等,没等来钱公公。
只等来沈寐的旨意。
圣旨冷冰冰的。
刑罚已尽,圣旨后行,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为了震慑谁。
而被震慑的卫芜僮,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五马分尸之刑。
尸首皆无法安葬。
这便是帝王心。
“芜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卫和书面上挂着浅笑,“再与我说一遍,可好?”
幼时,卫和书便是这样哄卫芜僮。
卫芜僮磕了碰了,被卫和书如此温和的语气哄,便顾不上哭了。
卫芜僮回过神,几乎要像幼时那样扑进兄长怀中,又硬生生僵直了手臂。
卫和书主动伸出手,在即将握住卫芜僮掌心的那刻,被卫芜僮有如针刺般躲开了。
“怕什么?”卫和书皱了皱眉,“卫家辅佐先王,是有功之臣,你若是怕陛下……”
卫和书顿了顿,又改口,“罢了,你有话不便与我直说,在家书中言明也可。我替你将家书带回去,也好同父亲和母亲交代。”
“嗯。”卫芜僮点了点头。
心中长久的沉重感因卫和书的到来多少消了一些,卫芜僮终于鼓起勇气,下了床去寻他原先写好的家书。
他记得那封家书洋洋洒洒写了五六页,直将信封塞满才算完。
只是半年的时间,他有些忘了家书具体放在哪个位置。
寝殿外的宫人候得远远的,他不开口,没人敢进来,于是他便自己翻找。
翻箱倒柜,折腾得一团乱。
好不容易翻出来时,他捏着信封一角,刚要转过身。
脸上久违的笑意垮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这封家书写得太早,那时候他在信中夸赞沈寐,六页的家书夸了四页。
时过境迁,这些夸赞之言,他已经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卫和书在身后问。
卫芜僮顿了一会,捏紧了那封家书,捏得皱巴巴的,又放回了原位,“没什么。”
卫芜僮转过身来,“只是觉得,信封有些旧了,我有好多话想告诉父亲和母亲,旧的信封,应当不合时宜吧。”
卫和书没看清卫芜僮此前拿着什么,略微颔首,“不过是信封罢了,你自己决定吧。”
卫和书说着,颇为失礼地摊了摊手,道:“左右,我只是个送信的人。”
卫芜僮被卫和书的语气逗笑了,心中的阴霾暂时扫空,他往一旁靠了靠,拿出新的纸笔来。
笔墨纸砚是齐全的,上月换的新物。
卫芜僮一手压着纸,一手持笔,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卫府悠闲练字的模样。
卫芜僮在家书中写道:
[有劳父亲和母亲挂念,我在宫中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