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祠堂,冷风阵阵,烛火飘摇。
澹台晔跪在蒲团上,神情有些呆怔。
从小到大他跪得最多的就是这些冷冰冰的祖宗牌位,比起对着他那位威名在外的父亲,他更愿意对着这些牌位。
至少,他们不会用挑剔又失望的眼神看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对他疾言厉色。
膝盖有些疼,他看着随风晃动的烛光,视线落在旁边的阴影处。
那里,以往总会偷偷的放上一些吃的,有时候是护膝,有时候是书信,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空荡荡的。
或许是看得太认真,直到身边多了人,他都没察觉。
“比起跪祖宗,我看你更想宁宁。”
寂静的夜里,突兀出现的成国公声音有些吓人,但澹台晔不过是身体僵了下,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漠然神色。
看着腰背比刚才挺得更直的儿子,成国公神色和外面夜色一样冷,“我只问你一句,现在,你后悔吗?”
随着风声而来的那两个字太过刺耳,澹台晔终于开口回了一句,“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
他抬头看向身旁愈发显得高大的父亲,嗤笑,“难道我后悔父亲就能帮我挽回?”
原本应该充满讽意的一句话,因着说话的人不自知的期待和微弱的乞求,多了些别样意味。
成国公看着那双映着烛光显得愈发明亮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能。”
好像烧得滚烫的炭火上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那双眼睛即刻转为暗沉,布满了讥诮之色,“呵。”
澹台晔拢在袖中的手有些抖,他收回视线,继续去看那些冷冰冰的牌位,觉得自己也冷得厉害。
成国公看着样貌同自己颇为相似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神情颓然的青年。
他的儿子,像他,因而走上了同他一样的路。
“你再后悔,宁宁也不会回来了。”他突然开口道,“陛下圣旨赐婚,日后就连和离都无可能,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靠近她。”
“这就是你要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付出的代价。”就像他。
被人说出的实话是如此刺心,澹台晔猛然抬头,看向成国公,气息急促,“不可能!”
“宁宁不会抛下我!”
“抛下你又如何?”成国公冷眼看着神情狼狈的儿子,没有丝毫心软,“不过是离开一个不成器又不懂得尊重珍惜别人真心的人,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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