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颜书语?”那少女走近几步,又问了一遍。
虽然不认识,但她既然敢越过裴老夫人开口,就意味着身份不简单,颜书语不想惹事,自然要老实乖巧,“小女闺名颜书语。”
宁安郡主挑剔的眼神略过少女全身上下,就算她不愿意,也得承认那位七表兄说的是实话,颜家这位七姑娘,确实够出色,容貌风姿皆可入画,就算放进望京的贵女圈子里,也能称得上一句优秀了。
但就算她再优秀,商户女这个身份确实上不得台面,想进神威侯府,想嫁裴郁宁,没可能。
颜家这个老太太也是想巴结侯府想疯了,什么人都敢往裴老夫人面前领,果然是商户人家,闻着点儿肉腥就急着往上扑,再下贱不过。
颜老太太以为把女儿孙女们嫁出去就能得利,殊不知总是巴结着人,谁会高看这种人一眼呢,商户家的算计太明显太功利了些,让人不喜。
颜书语很久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打量过了,或许是年轻气盛,或许是身份使然,她面前这位陌生的少女眼神与行止间轻视太过明显,让人不喜。
上座老太太眼神冷漠,任由她站在中间被人随意品评打量,颜书语心中摇头,家风如此,不怪颜氏日后有败落之象。
商户人家重利不算什么,毕竟天下熙攘,利字当头,但像老太太如今这种做派,已是走了偏路,不想着督促家中后辈上进振兴家业,却将满腔希望放在了女人裙带上,如此得来的势即便短时可用,长久下去终归不妥。
更何况,她就算没了可用的价值,不得欢心,终归是颜家女,老太太不护着颜家的颜面,就这么当着众多人的面任由这位陌生少女轻视鄙薄她,伤的不仅仅是她的脸面,还有颜家诸多姑娘们在外行走的颜面。
看来,长年累月的在颜家被众星捧月,让老太太早就忘了身份失了分寸,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看到的那些小利。
在乌安县,颜家老太太这个身份确实有几分薄面,但也仅止于此了,若颜老太太入望京,只怕瞬间会从云端跌落,吐血三升。
上一世她愿意费心帮扶着颜家嫡支站起来,这一世她既没心情也没身份,颜家还是靠自己吧。
在神威侯府,在裴郁宁那里,她的颜氏女身份从来都是拖累,她很清楚裴郁宁不喜欢颜家不喜欢颜老太太,即便他们上赶着送钱给他,他也不乐意收。
神威侯府虽说是高门,但自从老侯爷和世子战死之后,这家就败了一半,且因延昭帝不喜,在京中很是艰难。
裴老夫人心里又有私心,拢住了剩下那点家底儿给儿子与女儿,结果儿子不争气,家业败得太快,因此,神威侯府其实内里并没什么钱财,所以,她拿裴郁宁的亲事来做筏子解燃眉之急也就不奇怪了。
于是等颜书语嫁给裴郁宁时,发现自己丈夫穷得超乎想象,几乎惊讶到无法自持。但就是再穷再难,裴郁宁都从未想过接受颜家的钱财,他看不上颜家的行事做派,自然不愿意沾染,虽说娶了她这个颜氏女,但在他那里,一切都分得很清楚。
若非后来她从世仆那里听到这些早年间的秘闻,只怕一辈子都不知道,颜家曾经还打过资助未来神威侯的主意。
只可惜,那位神威侯看不上他们。
想到这些,颜书语心里突觉好笑,大概是望京内贵妇做久了,她只记得自己是裴家的人,是神威侯府夫人,颜家与她,真心不剩多少情分。
若她真有余情,也只会放在她那个小家,颜家宗族嫡支利益这些,抱歉,她实在是看重不起来,这么看来的话,她身上到底还是流着几分颜家血脉,薄情寡恩得很。
宁安郡主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她面前这个少女有些奇怪,她站在那里,身姿笔直,镇定从容,即便被人肆意指点品评也不见慌乱怯懦,反而眼中微露笑意,坦然自若。
不得不说,女人天生发现情敌的直觉十分管用,至少在宁安郡主这里,已经将颜书语列为重点警惕对象了。
看来她还得多讨好老夫人,否则别想嫁入裴家,嫁给心中倾慕的少年,一腔情意只能落空。
虽然心里念头转了许多,但事实上两位少女也不过打了个照面,说了两句话,裴老夫人作为在场身份最为贵重之人,率先开口破局,“郡主,您若是喜欢这位颜七姑娘的话,不妨叫上人一起坐下来说说话?”
宁安郡主对这位裴郁宁的祖母还是有几分善意的,她想嫁给心中的少年,在裴家就得有个助力,裴郁宁本人不成的,那就只能依靠这位裴老夫人了,因此她对她态度极为亲和,丝毫没有宗室贵女的架子,“还是老夫人心善,知道我此番过来没人陪在身边,给我找了个说话的人。”
“郡主客气了,”裴老夫人眼神慈爱,仿佛在看自己喜爱的小辈,“若非郡主路上伸出援手,恐怕我们不会如此顺利的到达乌安县,我也不会和老姐妹重逢,我们家这些人还要谢过郡主善心。”
听到郡主二字,颜书语眼神微动,她好似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了,虽然没见过,但她听说过,她嫁进侯府后,听裴老夫人提起过,南安王的女儿宁安郡主,曾经对裴郁宁有意。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裴郁宁不想娶,裴老夫人自然也不愿意讨厌的孙子得了支持,在争爵上更添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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